为矿工们改善工作生活条件所作的辩护词
丹 诺（美国）
（1903年2月）
“这次听证在经过长久和难堪的强求后产生了。在我要来这里时，我感到自己会尽一切所能，使感觉不像原来那样地难堪。我觉得自己并不想离开这个地区，并且能够感受到我已激起意见的不合，无法使敌对的双方更接近，使他们可能共同生活于一种安宁与和谐中。所有的人应该一起安宁而和谐地生活于地球之上。”
“但我在做结论时，发觉自己必须非常小心，以免我的所有美好决定一无所成。我已经听了经营者法律顾问的论辩，听了很多谩骂、很多辱骂、很多尖酸话语、很多憎意；我听了很多论辩，这些论辩不可能出自一个世面广阔且充分了解人类行动的人口中。”
“我的委托人是14万1千位工人。他们在别人变富有时，却辛苦地工作。他们没有什么希望，除了工作之外，没有什么好想的。我已经听到这些人被描述为暗杀者、残忍的人、罪犯、歹徒，不配受到人们的尊敬，只适合由法庭判刑。我在这儿并不是要说：这些杰出的法律顾问不像其他人一样善良、不像其他人一样仁慈、不像其他人一样公正。我想他们已经被你们的医生——数字医生——所欺骗。他们说：要破坏我们文明的不坚固结构，使它落在我们的头部四周；只需要提高无烟煤地区的工资，然后文明就被定罪，至少被永久定罪。”
“他们说：减少工作小时、提高工资、改变生活状况，那么我们所努力、希望和辛苦的一切就完了。如果这个国家的文明是依赖于，矿主必须付给这些矿工人低到无法生活的工资，或者如果这个国家的文明是依赖于这些小男孩的劳力——他们从12岁到14岁都在无烟煤矿的脏泥、云烟和灰尘中挣扎着。那么我们愈早抛弃这种文明，重新开始，对人类会越好。”
“我们不相信这个国家的文明和东部的工业，端赖于是否让这些人待在矿坑9小时或10小时，或者端赖于是否让这些小孩子待在轧煤场。如果文明不是基于除此之外的一个更坚固的基础，那么这些产业的指导者就应该放弃他们的委员会，转交给一些理论家，看看他们是不是会迅速带来毁灭和破坏。要求工作8小时，并不是像在这个案子之中所宣称的那样，是为了逃避工作。它是要求个人有较好的生活、较圆满的生活、较完美的生活。”
“我们是从人的观点来衡量这个要求的：政府所关心的、社会所关心的，法律和一切社会制度所关心的、就是尽可能造就最完美的人。这是每种立法力量的目的、这是每个教会的目的、这是每个工会的目的，这是从世界开始以来，就有权利生存下去的、每个组织的目的。你只有权利从一个观点去解决这个问题，那就是：建议一个我们引以为傲的国家，而借以造就最完美的人、最长久的生命、最强有力的人、最聪明的人、最佳的美国公民。无论何时人们把注意力集中于改善生活状态，他们就能够做到。工人要求较短的工作小时，就是要求生活必需品，要求一个机会来发展他的才华。我们不能回答说：‘如果你给他较短的工作小时，他就不会明智地使用它们。’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文明、我们的种族是基于一个信仰：尽管人们脆弱，他心中还是有一种神圣的火花，将使他们去争取一种比他们所曾知道的更高尚、更美好的东西。”
[鉴赏]
克莱伦斯·丹诺（1857—1938年），是美国为自由、正义而抗争的杰出斗士，美国有史以来最杰出的律师，一生出庭为死囚及刑事犯辩护近60载，办案无数，被人们称为“舌战大师”。
这是丹诺在一次听证会上为矿工们改善工作生活条件辩护词中的一部分。在听证会上，资方代理人反对矿工的合理要求，说什么“我们应该留意到：在提高工资时，劳工本身不愿受到伤害。如果超过某些限度，那么任何职业中工资的增加，都会伤害到劳工本身。”“我们给他们工作，我们告诉他们说我们将给他们什么；而他们也表示愿意接受什么。于是人与人之间才有了协议，因此他们回去工作，根据合同诚实地工作。”丹诺毅然站起来为工人讲话，他大约讲了7小时，这里选的其中的几段。
丹诺在讲话中，列举了资方代理人对矿工的诬蔑和宣扬的种种谬论，他说：“这些论辩不可能出自一个世面广阔且充分了解人类行动的人口中。”一句话就否定了所有的谬论。
资方代理人说“有些行业8小时就足够，但矿坑中的工作应该没有限止。”“减少工作小时、提高工资、改善生活状况，那么我们所努力、希望和辛苦的一切就完了。”丹诺回敬说：“如果这个国家的文明是依赖于矿主必须付给这些矿工和工人低到无法生活的工资，或者如果这个国家的文明是依赖于这些小男孩的劳力——他们从12岁到14岁都在无烟煤矿的脏泥、云烟和灰尘中挣扎着，那么我们愈早抛弃这种文明，重新开始，对人类会越好。”他还理直气壮地说：“要求工作8小时，并不是像在这个案子之中所宣称的那样，是为了逃避工作。它是要求个人有较好的生活、较圆满的生活、较完美的生活。”“工人要求较短的工作小时，就是要求生活必需品、要求一个机会来发展他的才华。”这就是要求8小时工作制的目的，而这种要求是人类最基本和合理的要求。
丹诺在辩护中还义正辞严地指出：“我们是从人的观点来衡量这个要求的：政府所关心的、社会所关心的、法律和一切社会制度所关心的、就是尽可能造就最完美的人，这是每种立法力量的目的、这是每个教会的目的、这是每个工会的目的，这是从世界开始以来，就有权利生存下去的、每个组织的目的。”这就是说，矿工们要求改善工作生活条件，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合理合法的，也是社会的共同要求。
由于丹诺的辩护有理有据，理由充足，没有任何理由可将他的辩护驳倒，所以取得了这次辩护的胜利，赢得了听众的热烈喝彩。1903年3月21日发表的判决书决定，所有包工的矿工工资都提高10%，工程师和帮浦工人一天工作8小时，星期天休假。这是“联合矿工”的一个实质性胜利，是美国历史上迈出的最伟大的一步，而美国的工业也大生气色。
丹诺的这次辩护受到各方面的高度评价。听证会中的旁观者与参与者坚认：丹诺对这个案子的处理，是他们曾看过的最优异表现。所有涉及这次审判的律师都对他有很高的评价；人们对这位支配着整个过程的人有一种敬慕。芝加哥人还赐给他最大的荣誉，要他成为“丹诺市长！”
焕发着热情的抒情意味，充满着讽刺的机智，以及对于一种美好生活的鼓舞性先见，是这一篇辩护词的特点。
（汪德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