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爱北斐特的演说
恩格斯(德国)
(1845年2月8日)
也许有人要问:如何实现这种理论,我们能够采取一些什么措施来实现这种理论?达到这个目的有各种不同的方法。英国人大概会从建立一些单独的移民区开始,然后让每一个人去决定自己是否参加移民区;法国人却刚刚相反,他们也许会在全国范围内准备和实行共产主义。至于德国人从什么地方着手还很难说,因为社会运动在德国还是一种新的现象。我现在只从能够实现共产主义的许多办法中间提一下近来谈得很多的一种办法,这就是采取三个必然会促使共产主义实现的措施。
第一个措施是由国家出资对一切儿童毫无例外地实行普遍教育,这种教育对任何人都是一样,一直进行到能够作为社会的独立成员的年龄为止。这个措施对我们的穷弟兄来说,只是一件公平的事情,因为每一个人都无可争辩地有权全面发展自己的才能,而且当社会使愚昧成为贫穷的必然结果的时候,它就对人犯下了双重的罪过。显而易见,社会成员中受过教育的人会比愚昧无知的没有文化的人给社会带来更多的好处。如果说无产阶级在受了教育之后必然不愿再忍受现代无产阶级所受的那种压迫,那么从另一方面来看,和平改造社会时所必需的那种冷静和慎重只有受过教育的工人阶级才能具有。但在现在连没有受过教育的无产阶级也不愿意继续处于目前的状况了。甚至在德国我们也能够找到证明,西里西亚和波希米亚的骚动就是例子。至于别的国家就更不必说了。
第二个措施是全面改组济贫所,把所有失业公民都安置在移民区内,让他们在里面从事工农业劳动,并把他们的劳动组织起来为全移民区造福。到目前为止,济贫所还把它掌管的资本用来放债生息,这就为有钱人剥削穷人创造了更多的机会。现在毕竟应该是把这些资本真正用来为穷人造福的时候了,应该是把这些资本的全部收益,而不仅仅是其中的百分之三给穷人的时候了,应该是作出资本和劳动的联合的卓越榜样来的时候了!一切失业者的劳动力都应当像这样用来为社会谋福利,而这些被迫堕落的受尽压迫的赤贫汉将会转变为文明的、自食其力的、勤勉的人;他们所处的环境,很快就会使没有联合起来的工人感到羡慕,并且为彻底改组社会开辟道路。
要贯彻这两个措施就需要钱。为了取得这些钱,同时为了改变到现在为止一切分担得不公平的赋税,在现在提出的改革计划中就应该建议采取普遍的资本累进税,其税率随资本额的增大而递增。
[鉴赏]
在一般人眼中,短短的一篇演说,要说清我们能够采取一些什么措施来实现共产主义理论这样宏大的问题,是匪夷所思的事。但革命导师恩格斯的这篇演说,论述的正是这个问题,而且脉络明晰,令人敬仰。
恩格斯首先设问,提出演说论题,这种起势,破空而来,一下便抓摄了听众。“达到这个目的有各种不同的方法”,是作答,也自然领起了下文,有哪些不同的方法呢?听众兴趣益增。恩格斯举英国人、法国人、德国人可能采取的方法为例加以说明。而由于是一种推测,语言又极有分寸使用了“大概”、“也许”、“还很难说”这些表示模糊判断的词语,这既体现出恩格斯思维逻辑的严密,也使听众迫切希望听到他本人的论点,“我现在只从能够实现共产主义的许多办法中间提一下近来谈得很多的一种办法,这就是三个必然会促使共产主义实现的措施”二句,自然过渡到下文。演说开篇,起接承转,可谓天然无痕。
下面恩格斯逐一论述三个措施。
“第一个措施是由国家出资对一切儿童毫无例外地实行普遍教育,这种教育对任何人都是一样,一直进行到能够作为社会的独立成员的年龄为止。”这可以说是精辟的“普及教育”的定义,对象、方式、年限一目了然。接着,恩格斯从人权和社会两方面论述“普遍教育”的重要。从正面看“每一个人都无可争辩地有权全面发展自己的才能”,而这必须以接受教育为前提,因此每个人自然有权获得教育。从反面来说,如果社会剥夺了穷人受教育的权利,“使愚昧成为贫穷的必然结果的时候,它就对人犯下了双重的罪过。”既剥夺了受教育权,也剥夺了“全面发展自己的才能的权利。”因为只有教育才能使人摆脱愚昧,施展才能,脱离贫穷。一正一反,普遍教育之为人的基本权利的意旨立现。从社会的角度看:“社会成员中受过教育的人会比愚昧无知的没有文化的人给社会带来更多的好处。”恩格斯用了一个转折复句加以说明,“无产阶级接受教育后必然觉悟而不满压迫,这是掌权者担心的;”又斩钉截铁地宣称:“和平改造社会时所必须的那种冷静和慎重中有受过教育的工人阶级才能具有。”而这时社会的益处是显而易见的。接着,恩格斯以当时无产阶级不满现状,许多国家发生骚动进一步说明,给无产阶级普遍教育的机会势在必行,否则,反抗的烈焰将越燃越旺。
“第二个措施是全面改组济贫所”,对此,恩格斯提出了具体的措施,大声呼吁应把“资本真正用来为穷人造福”,“作出资本和劳动的联合的卓越榜样”,使失业者摆脱贫困。
第三是为实施前二个措施提供足够的资金,恩格斯把改革税制作为可靠的途经。
这三个措施,主旨是使无产阶级获得受教育的权利和摆脱贫困的处境,这当然是“必然会促使共产主义实现的措施。但也应该指出,恩格斯演说中所论,只是简短地论及了实现共产主义的一种办法,并不能反映他有关共产主义实现理论的全部内容。
这篇演说主题宏大,逻辑严密,语言精警,富于雄辩,值得后人反复揣摩。
(杨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