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接受我为人民永恒的祝福——在委内瑞拉第二国会揭幕时的演说

请接受我为人民永恒的祝福——在委内瑞拉第二国会揭幕时的演说

玻利瓦尔(委内瑞拉)

(1819年2月15日)

立法诸公们:我把委内瑞拉的最高指挥权交给你们了。你们现在负有毕生尽力追求共和国安乐的高贵使命,你们的手中握有我们的前途和我们的荣耀,你们的手中有决定我们自由的法案。而在此刻,共和国的最高首领只不过是一个布衣而已,他希望保持平民身份一直到他逝世为止。然而,只要委内瑞拉的敌人不除,我将继续以军人的身份为国效力。我们的国家,现在有众多具有更大才华的年轻人给以正确的领导,能力、正气、经验以及一切领导自由人士所必需的素质都是人民的世袭遗产;还有许多平民,不时地显示出他们具有不怕危险的勇气,有避开危险的智谋,有统治自己与统治别人的艺术。这些英勇的人们,毫无疑问地会支持国会,他们也将被政府所信赖——这个政府乃是我竭诚效忠,而且永远拒绝任职其中的政府。

同样的,一个人长久居于高位,往往是民主政府腐败的象征。因此,公众所依赖的政府制度必须要经常举行选举,因为一个人长久把持权力是最危险的了。人民把遵命于他视为理所当然,而他也变得习惯于发号施令。所以篡位和暴君就开始了。公众的热切的盼望乃是及早宣布共和国人人自由的法案,而我们平民们一定害怕很久以来就一直在统治着他们的长官,他们害怕长官可能会永远治理他们。

在绝对专制的时代,独裁者公认的权力巨大无比。独裁者的意志就是最高的法律,他的部下参与他施予国内的计划,可以按照独裁者给予他们的权力肆意滥为。

立法诸公们!好好斟酌你们的决策吧。不要忘记你们将要为一个民族奠下国基,而且只要这些国基符合于我国未来的发展标准,这个国家就不难兴盛起来。假如委内瑞拉的护国神不指引着你们的决定,那又有谁有智睿来指引你们去选择你们为公众安宁所采用的政府风格和形式?假如你们不顺从护国神的指引,我要警告你们,你们冒险的末路就是为人所奴役。

考察过去的年代,你们可以知道古往今来已有数千个政府。你们要知道这些国家在地球上曾大大地威风了一阵,而你们也将很悲哀地看出几乎整个世界都受不好的政府蹂躏过。他们也将发现,管理人类的制度中几乎全部都是来压迫人类的,看见人类常被守护人领导去打仗,人们不能消弭对参与叛变的恐惧。我们将会很震惊地看见地球表面上,人类正交相摩擦,至于那些可怜的羊群,注定是要喂饱它们凶暴的牧羊人。

说实在的,大自然在我们出生时已赋予我们追求自由的本能,可是不知是因为疏忽,或是由于人类固有的意愿,自由仍然遭到禁锢。正如我们今天所看到自由被贬抑的情况,我们有理由相信绝大多数人都奉行着自由堕落的主义,亦即在苛政猛于虎之下,是很难有自由的。你们想,上帝会赞成这种主义,而跟大自然的道德作对吗?这是自欺欺人!人类的怠惰造成的主义,上帝不会认为它是人类的神圣权利!

我飞翔于未来的年代,我的思维停留在未来的世纪里。我远远地望见,十分羡慕、自悦地望见这块庞大领域即将来临的富裕和安宁。我深受感动。我看见她是宇宙的中心地,她濒临两大洋的海域绵延不绝,而我们国家就在这又长又宽的心区。我也看见委内瑞拉正把她蕴藏在山里的金矿、银矿运往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我看见她用精巧无比的工厂,把她的富足安乐对旧世界的可怜者广播。我看见她贮存了多少知识,这些知识比大自然赐予她的财富还要珍贵。我也看见她从而自由的皇位上,手中握有正义的宝杖,戴有荣耀的皇冠,向旧世界昭示新世界的威严。

立法诸公们,你们要纡尊降贵,接受我的政治信心,接受我内心的最高期望,接受我为人民永恒的祝福,准许我向你们建议:不惜纡尊降贵,以使委内瑞拉成为最得人望、最有正义、最有道德的政府,一举钳制压迫、混乱和罪恶;要使委内瑞拉政府成为有正义、有毅力和和平的政府,要使委内瑞拉政府在法律保护下发展平等和自由。

好了,先生们,担负起你们的使命吧!我的使命,我已完成了。

[鉴赏]

玻利瓦尔在率军相继解放了南美诸国后,毅然宣布引退,本篇是他在1819年2月15日的委内瑞拉第二国会揭幕时演说的节录,实际上就是一篇辞职词。

演说的一开头即开宗明义,宣布自己引退的决定:“立法诸公们:我把委内瑞拉的最高指挥权交给你们了。”坚决、肯定,毫不含糊,说明委内瑞拉的最高指挥权从现在起,是属于“立法诸公们”的了。接着玻利瓦尔表明自己的态度是:“而在此刻,共和国的最高首领只不过是一个布衣而已,他希望保持平民身份一直到他逝世为止。”这说明他永远不再参政了,交权是彻底的。“立法诸公们”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工作。然而他声明:“只要委内瑞拉的敌人不除,我将继续以军人的身份为国效力”。充满着对祖国的爱和责任感。同时他说明自己引退的原因是:一、现在有更多的具有更大才华的年轻人。这说明国家后继有人,他应该把国家的权力交给他们。因为年轻人才是国家的未来和希望之所在。这里表现了一个资产阶级革命家和政治家的高瞻远瞩和博大胸怀。他比其他资产阶级政治家高出一筹的是不把国家最高权力攫为自己谋利的工具。为了国家的兴盛发展,毅然把权力交给年轻人。这在资产阶级政治家中是罕有的。二、一个人长久居于高位,会导致民主政府的腐败,并指出一个人长久把持权力的危害性:人民“变得习惯于发号施令,所以篡位和暴君就开始了。”公众“害怕长官可能会永远治理他们。”这就是个人迷信和个人崇拜产生的根源。这里,表现了一个杰出的资产阶级政治家的远见卓识和对祖国的高度的责任心。

演说词又揭示了古往今来政府的本质就是蹂躏、压迫人民,便人类交相摩擦。字里行间寄希望于“立法诸公们”要建立一个“符合于我国未来的发展标准”的、“为公众安宁所采用的政府风格和形式”的民主政府。

演说的最后部分,玻利瓦尔以一个政治家的热情向往着祖国的未来:“我飞翔于未来的年代,我的思维停留在未来的世纪里。我远远地望见,十分羡慕、自悦地望见这块庞大领域即将来临的富裕和安宁。”热情洋溢,此时,演说者简直成为诗人,他把听众带进了未来的美好世界之中,使听众精神为之一振。玻利瓦尔在这里还一连用了五个“我看见”的排比句式,从不同侧面,不同层次寄托了自己的理想,抒发了自己的感情,听来优美动听,具有很大的艺术感染力。

末段“接受我的政治信心,接受我内心的最高期望,接受我为人民永恒的祝福”,是扣题,并向“立法诸公们”提出希望和要求,这是作为一个国家元首,在主动把最高权力交给更有才华的年轻人时所应有的交待,也是对政府的负责。

综观这篇演说词,气势磅礴,心胸阔大,思想深邃,境界高远,感情真挚而热烈,并富有哲理性,确实是一篇不可多得的演说精品。

(汪德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