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亥革命的意义:代结论

辛亥革命的意义:代结论

辛亥革命有一个长期的思想酝酿的过程,同时它的参与者来自不同的阶级与群体,并为了不同的目的而参与。我们可以用下面的一句话表示:革命成功乃是各种势力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革命党人多受理想激发,揭竿起义,立宪派人士亦多秉持类似的共和理想,同时或为自保,或为维系社会秩序,起而响应。辛亥革命就在新、旧势力妥协之下获得成功。民国建立之后,在实施民主过程中所出现的诸多困难与挫折,亦部分地源于此一妥协的性格。简单地说,辛亥革命能破,却未能立。

辛亥革命成功之后,民国体制受到的第一个挑战是袁世凯的帝制,他邀约支持者组织筹安会,宣扬“君宪救国”。此举受到国内强烈的反对,其中最具决定性的反袁力量是云南所组成的护国军。此一讨袁行动结合了以唐继尧为首的云贵军人,以梁启超、蔡锷为首的进步党人与李烈钧等国民党人。反袁势力逐步扩大,得到各地的响应,列强亦对袁世凯提出警告。袁世凯此时迫于内外压力,只好结束帝制,从而一病不起。此后,虽陆续有溥仪复辟、法西斯风潮、实施党国体制等事件,然民国理想已稳固确立,走向共和成为时人仍努力追寻的目标。

【注释】

[1]本文原为《从晚清看辛亥革命:百年之反思》,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编:《近代史研究》,期191(2012年9月),页99—106。

[2]关于辛亥革命前后思想变迁的最新研究成果是:Peter Zarrow,After Empire:The Conceptual Transformation of the Chinese State,1885—1924,Stanford: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12.

[3]有关近代中国“民主”“共和”两概念之形成,及其与中日词汇交流史之关联,参见陈力卫《近代中日概念的形成与相互影响——以“民主”与“共和”为例》,《东亚观念史集刊》,2011年第1期,页149—178。作者指出,19世纪中叶之前,中文多用“民主”,日文多用“共和”,19世纪后半叶,在中日语汇交流过程之中,以“民主”来翻译democracy,以“共和”来翻译republic,才在汉语里固定下来。

[4]黄克武:《清末民初的民主思想:意义与渊源》,“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编:《中国现代化论文集》,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1991,页363—398。

[5]潘光哲:《美国传教士与西方政体类型知识“概念工程”在晚清中国的发展》,《东亚观念史集刊》,2011年期1,页179—230。

[6]余英时:《现代儒学的回顾与展望》,《现代儒学论》,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页1—57。黄克武:《从追求正道到认同国族:明末至清末中国公私观念的重整》,黄克武、张哲嘉编:《公与私:近代中国个体与群体的重建》,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2000,页59—112。有关明末思想对清末思想之冲击,学界已有不少的研究,可参阅杨芳燕《明清之际思想转向的近代意涵:研究现状与方法的省察》,台北《汉学研究通讯》卷20期2,2001,页44—53。

[7]熊秉真:《十七世纪中国政治思想中非传统成分的分析》,《“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期15(上),1986,页30—31。

[8]黄克武:《清末民初的民主思想:意义与渊源》,“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编:《中国现代化论文集》,页383。

[9]黄克武:《惟适之安:严复与近代中国的文化转型》,台北:联经出版公司,2010。

[10]胡适:《四十自述》,台北:远东图书公司,1966,页50。

[11]吴丕:《进化论与中国激进主义》,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12]严复的渐进思想在《群学肄言》中表现得很明显,他在该书序言之中说:“浅谫剽疾之士,不悟其所从来如是之大且久也,辄攘臂疾走,谓以旦暮之更张,将可以起衰,而以与胜我抗也。不能得。又搪撞号呼,欲率一世之人,与盲进以为破坏之事。顾破坏宜矣,而所建设者,又未必其果有合也。则何如稍审重,而先咨于学之为愈乎?”文中直接批判主张破坏的激进思想,强调“审重”和“咨于学”的重要性。引文见〔英〕斯宾塞著,严复译:《群学肄言》,台北:财团法人辜公亮文教基金会,1998,页4。

[13]张灏认为:谭嗣同死于戊戌政变,他原有机会逃走,却抱持杀身成仁,为变法流血的决心,这种从容就义的烈士精神实植基于“仁”之理念。张灏:《烈士精神与批判意识》,台北:联经出版公司,1988,页108。

[14]Ying-shih Yu,“The Radicalization of China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Daedalus,Vol.122,No.2(1993),pp.125—150.

[15]参见余英时:《中国现代价值观念的变迁》,《现代儒学论》,页147—148。

[16]巴金的激流三部曲中,《家》一书对传统女性所受的桎梏有生动描写,也是另种形式对中国家庭及其产生罪恶的沉痛控诉。巴金:《家》,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17]黄克武:《一个被放弃的选择:梁启超调适思想之研究》,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2006(1994),页142—143。

[18]张朋园:《立宪派与辛亥革命》,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2005(1969),页37—44。

[19]黄遵宪:《黄公度致饮冰室主人书》,丁文江编:《梁启超年谱长编》,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页274。

[20]亓冰峰:《清末革命与君宪论争》,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1966。

[21]黄尊三:《留学日记》,《三十年日记》,长沙:湖南印书馆,1933,页35。

[22]梁启超:《归国演说辞》,《饮冰室文集》第29卷,台北:台湾中华书局,1978,页1。

[23]有关此一辩论的详细经过,参见陈三井《轻舟已过万重山:书写两岸史学交流》,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1,页3—21。

[24]张玉法:《清季的立宪团体》,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1971。张玉法:《清季的革命团体》,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1975。

[25]张朋园:《梁启超与清季革命》,台北:“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1964。张朋园:《立宪派与辛亥革命》。

[26]沙培德:《利于君,利于民:晚清官员对立宪的议论》,《“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集刊》,2003年期42,页47—71。

[27]张朋园:《梁启超与清季革命》。

[28]〔美〕韦慕廷:《〈立宪派与辛亥革命〉序》,张朋园:《立宪派与辛亥革命》,页iii。

[29]Young-Tsu Wong,“Popular Unrest and the 1911 Revolution in Jiangsu,”Modern China,Vol.3(1977),pp.321—344.

[30]周德伟:《落笔惊风雨:我的一生与国民党的点滴》,台北:远流出版社,2011,页77。

[31]冯兆基:《军事近代化与中国革命》,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

[32]周德伟:《落笔惊风雨:我的一生与国民党的点滴》,页84—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