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李瀷

四、李瀷

代表作《星湖塞说》

1.评论李白、杜甫之诗

李白喜言仙言酒,如屈原之荃蕙菌桂,即有托意者在耳。杜甫作《饮中八仙歌》,夫仙者养寿而饮促命,仙者断嗜而饮伤饕,彼数人者与仙何涉?李白称仙,以诗非以酒也,盖从其所好,不以世味经心者,惟仙是已。甫也忧国无裨,宁欲漠然相忘而不可得,故乃指饮者为仙。古谚云:“嬉笑之怒,过于裂眦;长歌之哀,甚于恸哭。”杜甫有之。

李太白五言绝句尤佳。

屈原之作《离骚》,其志洁,故其称物也芳,兰蕙菌荪揭车杜衡之属,烂然于齿颊之间,其芬馥便觉袭人;所以为清迥孤绝,能泻注胸臆之十怨九思也。后惟李白得其意,就万汇间取其清明华彩馨香奇高陶铸为诗料,一见可知为胸里水镜、世外金骨也……白之得于古人者可知耳……至于杜甫,却是句句气力,字字精神,如冲车拐马,方隅勾连,但欠参伍机变之术。若三大篇溶溶涆涆,无容议论。至《八哀诗》亦恐有累句间之,只是江汉之大,腐胔不恤也。

余尝读李白《鸣皋歌》、杜甫《角鹰歌》,为千古绝唱,非后人之所及。二诗亦有所祖。试诵《招隐词》一篇,更觉迥溢于言辞之外;白与甫却在廊庑之间。

2.评论王维之诗

王维诗《白石滩》诗曰:“家住水东西,浣沙明月下。”“沙”本沙石之沙,今本改作“纱”,不知浣纱是甚是趣?浣沙者,是浣濯之沙也。……所谓“家住”乃指已之家居云尔,非指闾里之家户也,如此看始得。余又最喜王维《栾家濑》诗曰:“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此言可以喻道。波自无心,故虽禽鸟惊而终无猜也;得庄生虚舟之喻,而意想更高。

3.评论韩愈之诗

韩退之一生慕效李、杜,然比诸李风神不足,比诸杜气骨不足。李诗:“回飙吹散五峰雪,往往飞花落洞庭。”韩则曰:“冲风吹破落天外,飞雨白日洒洛阳。”效不得也。杜诗:“悲台萧瑟石巃嵸,哀壑杈枒浩呼汹。”韩则曰:“山狂谷根相吐吞,风怒不休何轩轩。”效不得也。

又如韩退之,笔力往往有冗卑下乘之语,然细详之,非退之之不及,乃故为此延绵气脉,以待激昂奋发。比如山势逶迤,峻必有低,过峡则陡,天秀自露。不然,只剑脊鳝走,不与化工相肖也。如是看,方得退之圈套。

韩愈以赋为诗创作了《南山》诗。该诗描述南山的方位、气势、四周环境、四季景色变化、南山的远眺近望以及登山的见闻。

中朝两国诗人对韩愈这首以赋为诗的《南山》褒贬不一。清代诗人赵翼在《瓯北诗话》中予以否定。而李瀷在《星湖塞说》中却予以肯定,指出:“读其诗,如丝竹曲拍,进退应节,表里纤末,无不毕具,诗家之妙,至其极矣。盖露一生傲物性,五十个‘或’字中,人之情状备矣。”李瀷对韩愈诗《南山》表示肯定。

李瀷在《星湖塞说》中,还评论了中国其他诗人,如苏东坡、陶渊明、欧阳修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