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和巴黎
2025年10月14日
战争和巴黎
我们安抵巴黎。我同拉斐尔·阿尔韦蒂及其妻子玛丽亚·特雷莎·莱昂,在洛尔洛什堤岸(一个安静的极妙的住宅区)租了一套房子。我们房子对面可以望见纳夫桥[44]、亨利四世雕像和在塞纳河两岸到处垂钓的渔人。我们的房子后面是德奈尔瓦[45]描写过的多芬广场,弥漫着枝叶的清香和饭馆的气味。“法国作家”阿莱霍·卡彭铁尔[46]就住在那里,他是我所认识的最守中立的人士之一。他对任何事情都不敢发表意见,甚至对饿狼般扑向巴黎的纳粹分子,也不敢说一句话。
从我的阳台上探出身去,可以隐约望见巴黎裁判所附属监狱的许多黑魆魆的岗楼。附属监狱的金色大钟,在我看来就是这个区的最后边界。
在法国的许多年月里,我有幸成为法国文坛上两位杰出人物——保罗·艾吕雅[47]和阿拉贡[48]——的最要好的朋友。他们过去和现在都是游刃有余的、极其真实的、有强大生命力的、世人瞩目的经典作家,在法国作家之林中名列前茅;他们同时又是名垂青史的道德的理所当然的坚定的身体力行者。像这样两个如此不同的人,也是少有的。有许多次,我同保罗·艾吕雅一起在谈诗论文的欢乐中,享受了消磨时光的乐趣。如果诗人们如实回答民意测验,就会亮出这么个秘密:没有比消磨时光更美的事了。对待这种古老的追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跟艾吕雅在一起,连度过了一整天或一整夜都觉察不到,更是绝对不知道我们谈的事情有无重要意义。阿拉贡是一台有才智、有知识、言词尖刻、文思敏捷的电子机器。从艾吕雅家里出来,我总是会无缘无故地笑起来。同阿拉贡一起度过几小时之后,出门时我会感到筋疲力尽,因为这个人中鬼蜮迫使我去思考。这两位都是我无法抗拒的忠实朋友,他们身上最令我喜爱的也许就是他们抗争的伟大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