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　说

余读书之室，其旁有桂一株焉，桂之上，日有声关关［1］然者。即而视之，则二鸟巢于其枝干之间，去地不五六尺，人手能及之。巢大如盏，精密完固，细草盘结而成。鸟雌一雄一，小不能盈掬，色明洁，娟皎可爱，不知其何鸟也。雏且出矣，雌者覆翼之，雄者往取食，每得食，辄息于屋上，不即下。主人戏以手撼其巢，则下瞰而鸣，小撼之小鸣，大撼之即大鸣，手下，鸣乃已。他日，余从外来，见巢坠于地，觅二鸟及鷇（kòu）［2］，无有。问之，则某氏僮奴取以去。

嗟乎！以此鸟之羽毛洁而音好也，奚（xī）［3］不深山之适而茂林之栖，乃托身非所，见辱于人奴以死。彼其以世路为甚宽也哉！

【导读】………………………………………………………………

《鸟说》是一篇介乎记事与寓言之间的散文小品。其题旨是借雌雄二鸟“托身非所”的境遇，喻世间之险恶无常，并流露出“深山之适”“茂林之栖”的避世意识。

【注释】

［1］关关：二鸟和鸣。

［2］鷇：鸟巢。

［3］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