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讨论的展开,我将描述并解释我对英国人的看法。在进行具体的描述之前,先作这样一个大致的概括也许会有所帮助。英国人相信宗教,讲究风度并热心于政治。在他们的历史上,教育一直是要么服从于宗教,要么惟风度至上,要么听命于政治,要么同时为三者所主宰。[2]但对待这一概括我将有所保留而不会全信。今天的情况已不像一代人或几代人以前那样符合这一大致的概括,因为在那时,英国无论在政治上还是在经济上都独占鳌头。如果英国要摆脱目前的困难局面,出于事物发展的必然性,它将与上述概括表明的情况相距更远。但即使是现在,尽管哲学激进派及其后继者做出了各种努力,纯粹的教育——即与实际、与教会或与贫困相脱离的教育,从原则或理念出发的、作为自由的人类理智权利的教育——在英国人看来也并无多大的吸引力。同时,据最早的记录显示,无论在英国大学之内还是英国大学之外,甚至在英国大学产生之前,纯粹的无私利性的学术和科学活动亦已在英国得到赞助和鼓励。当大学由于宗教的、政治的和社会的偏执而近乎死亡时,杰出的学者们便避世隐居,做自己的学问。同样,在英国的各个历史阶段,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都有哲学家和科学家独行其是,与学术机构根本没有什么联系。一位银行家曾是直到他那个时代为止的最杰出的希腊史的作者,一位悠闲的绅士在《物种起源》中做出了对科学和哲学最令人意外的贡献。里卡多也好,约翰·斯图亚特·密尔(John Stuart Mill)也好,都不是大学教授。因此,不管什么样的英国人,都首先是一个有显著的独立倾向的人,他对自己的非逻辑性感到自豪也并非毫无道理。此外,那些古老的大学,不管它们有什么缺陷——顺便说一句,所有这些缺陷已被英国人以其特有的坦率加以指认——作为高等学府,仍远远优于美国目前已经产生的任何事物。因此,在所有国家中,英国是最难描述和最难判断的。然而,即使在美国,站在原则的立场去判断事物,采取行动,忘却权宜之计、历史或传统,也仍未受到人们的日益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