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知耻改过

第四节 知耻改过

所谓“耻”,就是被人所不齿的言论或行为。孟子说:“人不可以无耻。”[31]意思是说人不能不知耻。春秋时政治家管仲曾提出立国有四大纲,即礼、义、廉、耻,“耻”居其一。对个人而言,知耻,才能明辨是非,才能有所为有所不为。知耻,是指羞耻心,即羞于做坏事的羞恶之心,它是人们内心善恶荣辱的标准,它要求人们做事要守仁义,谨言慎行,辨知荣辱。知耻,能保持操守,约束言行;知耻,能反省自身,知错就改。所以,在中国古代思想家那里,知耻是关乎个人人格节操的大事,是伸张国家民族大义的要事。孟子说:“无羞恶之心,非人也。”[32]是说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无羞耻之心便失去了做人的基础和前提。正因为如此,自人类之始,就耻于与禽兽为伍,耻于赤身裸体。对于人类来说,如果不知耻,现在的人类仍混同于山野走兽;对于个人来说,如果不知耻,必然会被知耻的人群和社会所抛弃,因此“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也”[33]。人不可以没有羞耻,不知羞耻的那种羞耻,真是不知羞耻了!因此,知耻是做人的标准,是社会得以存在和发展的基础性道德规范。

知耻,首先要“明善”,明白什么是“善”,什么是“是”,什么是“荣”;只有如此,才能耻所当耻,不至于以耻为荣。其次是应该明白什么应该耻。树立正确的是非、善恶、荣辱观是知耻的前提。知耻心的培养是一个道德认知的过程,从个人来说,一个丧失自尊心的人是难以知耻的,一个不明是非、善恶、荣辱的人是难以知耻的。陆九渊曾言:“人唯知所贵,然后知所耻。”[34]意思是:人只有知道什么应该尊重,然后才知道什么是耻辱。也就是说人只有知道羞耻才能上进,而知识越多,学问越广博、越深刻,见识也就越多越明晰,然后才知什么是耻,而知耻方能改过。孔子希望“过则勿惮(dàn,畏惧)改”[35],孟子推崇“闻过则喜”、“闻善言则拜”,并将孔子“过则勿惮改”发展为“知耻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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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耻,也就是知道羞愧和荣辱。知耻是自尊的重要表现。唯有知耻,才有自尊。它是一个正常人所具有的最基本的道德认知。孟子认为:在道德修养上知耻与否关系重大,因为“羞恶之心,义之端也”[36],这种道德感体现着人性的尊严,是社会正义的心理基础。禽兽没有羞耻感,完全依赖本能而生存。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孟子提出“无羞恶之心,非人也”[37],把这种道德感看成是人与禽兽相区别的重要标志。知耻对于人来说是极其重要的,清代思想家康有为曾云“人之有所不为,皆赖有耻心”[38],也是说凡为善之心,皆起于人的正确的荣辱观念;凡为恶之念,皆起于人羞耻感的丧失。明末清初的杰出思想家顾炎武云:“不耻则无所不为。人而如此,则祸败乱亡,亦无所不至。”[39]大凡不知羞耻的人,没有什么事不做,如此则祸乱败亡也会随时而至。不仅个人的文明生活与人的知耻之心联系在一起,一个社会的治乱也总是与人们的知耻之心联系在一起的。《孟子》曰:“恶似而非者:恶莠,恐其乱苗也;恶佞,恐其乱义也;恶利口,恐其乱信也;恶郑声,恐其乱乐也;恶紫,恐其乱朱也;恶乡原,恐其乱德也。君子反经而已矣。经正,则庶民兴;庶民兴,斯无邪慝矣。”[40]意指:君子应羞耻于似是而非的人,羞耻于莠草,害怕它们混淆了真正的禾苗;羞耻于巧言令色的人,害怕他们混淆了真正的正义;羞耻于尖酸刻薄巧言善辩的人,害怕他们混淆了真正的诚信;也羞耻于那郑国的淫乐,害怕搅乱了真正的雅乐。羞耻于那紫色,害怕它抢夺了朱红色的地位;也羞耻于老好人,害怕他们戕害道德。君子只要使一切回到正道上就行了。正道不被歪曲,那么百姓就会奋发向上,百姓奋发向上,就不会有邪恶了。孟子在此强调:若人人能知耻,则正义流行;人人能改过,邪恶则停止。因此,历史上圣贤立身,强调知耻改过;政治家治国,重视人心的治理。古人所谓“人心正则国治,人心邪则国乱”,其中确实包含有深刻的道理。知耻才能找回并发扬善端,才能改过迁善。孟子主张要像子路那样“闻过则喜”,像大禹那样“闻善言则拜”。它多方阐发孔子“过则勿惮改”思想;又进一步提出“与人为善”的要求。孟子说:“大舜有大焉,善与人同,舍己从人,乐取于人以为善。……取诸人以为善,是与人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41]“与人为善”首先要做到有过改过,无过也乐于学习别人长处;进而要“善与人同”,改自己之“过”,思与贤人“齐”,崇他人之善,然后自己亦能为善矣。国无德不兴,人无德不立。知耻改过,对个人是品德修养,融入社会生活,是弘扬家庭美德、职业道德、社会公德,是维系社会正常生活和良好风尚的丰厚滋养,也是关乎国家风清气正、兴旺发达、社会和谐的道德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