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尔尼笔记”的文本结构

四、 “伯尔尼笔记”的文本结构

从第18篇文献开始,我们进入到列宁哲学思想发展的第三个阶段,这也是他第三次系统研究哲学特别是黑格尔哲学的时期。在这个时期中,列宁的思考焦点是辩证法思想。我想说明的一个问题是,这一组读书笔记并非列宁已经“构想”写作一本哲学辩证法论著的研究性专题资料笔记,而只是他试图弄懂黑格尔哲学,进而深入理解马克思唯物辩证法思想的一般性阅读笔记。这也是第三组文献,包括了从第18篇一直到第28篇共20篇文献,主要是列宁在1914—1915年间于瑞士伯尔尼系统研究黑格尔哲学时写下的非常重要的摘录性笔记和心得。当然,这也是本书整个下篇六章中深入研究和讨论的主体内容。我认为,这组文献可以被称为列宁的“伯尔尼笔记”。这也是过去我们在《哲学笔记》研究的名下主要面对的东西。我们知道,列宁开始阅读黑格尔哲学,是在从奥地利的波罗宁到达伯尔尼之后不久,具体时间是1914年9月。从手稿上留下的书号和后来能够查到的图书馆索书卡的记录上看,人们已经可以肯定,列宁是在伯尔尼图书馆完成全部阅读和研究性笔记的。

我们看到,列宁的“伯尔尼笔记”一共有8个笔记本。从第一本笔记开始,列宁就摆出了一副打算全面、系统研究黑格尔哲学的架势。他首先面对的是黑格尔的《逻辑学》,这也是全部“伯尔尼笔记”中最重要、最有价值的文献。列宁阅读的黑格尔《逻辑学》,主要为德文《黑格尔全集》第3—6卷,其中,《逻辑学》为第3、第4、第5卷,《小逻辑》则是第6卷。列宁的母亲有德国血统,因此列宁熟练地掌握德文。并且,他还能用英文和法文进行阅读。第18篇文献,即《逻辑学》一书的主要摘录笔记完成于“1914年12月17日”,这是列宁自己写在笔记本上的日期。(57) 列宁对黑格尔《逻辑学》一书的摘录是在3个笔记本中完成的。(58) 第一个笔记本已经使用的部分,按列宁的编号页码来看共有48页(第1—48页)。其中的摘录内容为《逻辑学》一书的第1、第2版序言,导言,“存在论”和“本质论”的第一部分。第二个笔记本的使用部分共有38页(第49—88页),摘录内容为《逻辑学》“本质论”的第二部分以及“概念论”的开始部分。第三个笔记本中关于《逻辑学》的摘录用了26页(第89—115页),其内容是“概念论”的主体部分。另外,列宁穿插式阅读的《小逻辑》(《黑格尔全集》第6卷)的摘录分散在第二、第三个笔记本中。第三个笔记本的后半部分还有另外2篇札记: 其一是第19篇文献,关于“论述黑格尔的最新文献”(59) ;其二是第20篇文献,关于莱伊评论贝兰《物理学化学论文。原理》一文的摘录(60) 。这些文献部分发表于《在马克思主义旗帜下》1925年第1—2期合刊上,并在1929年首次全文发表于《列宁文稿》俄文版第9卷上。

在一个写有“(其他的+)黑格尔”的新笔记本中,列宁先写下了3篇读书札记,分别是: 第21篇文献,彼·盖诺夫《费尔巴哈的认识论和形而上学》一书的札记(61) ;第22篇文献,保·福尔克曼《自然科学的认识论原理》一书的札记(62) ;第23篇文献,麦·费尔伏恩《生物起源假说》一书的札记(63) 。此后,列宁又开始了对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一书的摘录,这个作为第24篇文献的摘录笔记使用了两个笔记本。(64) 随后,列宁又启用了一个新笔记本,封面上写有“黑格尔”。这本笔记主要是列宁对黑格尔《历史哲学讲演录》一书的摘录。(65) 这是第25篇文献。在这一笔记本的封面内页,列宁还记有一个“黑格尔论柏拉图的对话录”的摘要,这是对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2卷(《黑格尔全集》第14卷)最后部分的补充笔记。(66) 所以,它不是一个独立的文献。这些文献在1930年首次发表于《列宁文稿》俄文版第12卷上。

最后的一个笔记本,是列宁关于黑格尔哲学研究的最后阅读和思想实验的记录,封面上写有“哲学”字样。其中,共有10篇独立的文献。这是列宁继续研读的部分自然科学书籍,以及有关古希腊哲学中与辩证法思想相关的哲学文献和研究性著作,如亚里士多德的《形而上学》和拉萨尔的《爱非斯的晦涩哲人赫拉克利特的哲学》,以及诺埃尔的《黑格尔的逻辑学》一书。其间,还有列宁对整个黑格尔哲学研究的两篇自我小结性的心得。这些文献按顺序分别为: 第26篇文献,弗·丹奈曼《我们的世界图像是怎样构成的?》一书的札记(67) ;第27篇文献,路·达姆施泰特《自然科学与技术历史指南》一书的札记(68) ;第28篇文献,拿破仑《思想》一书的札记(69) ;第29篇文献,《诺埃尔<黑格尔的逻辑学>一书摘要》(70) ;第30篇文献,《黑格尔辩证法(逻辑学)的纲要》(71) ;第31篇文献,阿·埃·哈斯《现代物理学中的希腊化精神》一书的札记(72) ;第32篇文献,泰·利普斯《自然科学与世界观》一书札记(73) ;第33篇文献,《斐·拉萨尔<爱非斯的晦涩哲人赫拉克利特的哲学>一书摘要》(74) ;第34篇文献,《谈谈辩证法问题》(75) ;第35篇文献;《亚里士多德<形而上学>一书摘要》(76) 。这些文献中,除了《谈谈辩证法问题》一文最早是1925年发表于苏联杂志《布尔什维克》第5—6期合刊上以外,其余文献都是在1930年首次发表于《列宁文稿》俄文版第12卷上。

“伯尔尼笔记”最后,还有一个列宁关于费尔巴哈的一本书的摘录,即《对莱布尼茨哲学的叙述、阐发和批判》一书的笔记。有理由认为,列宁对这本书的最初印象是在1909年阅读费尔巴哈的《宗教本质讲演录》一书时留下的,因为费尔巴哈在讲演的最后一讲中提到了此书。其次,这恐怕也是1913年底列宁在读完《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之后思想变化的一个副产品,因为马克思在1868年1月11日的信中谈及费尔巴哈不懂辩证法(77) ;另外,列宁又看到马克思说过这样一句话,即他自己是“佩服莱布尼茨”的(78) 。这几个因素导致了列宁在研究黑格尔之后选读了费尔巴哈的这本书。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79) 另外,从这一笔记的具体内容来看,列宁在评论中表现出来的思想观点,也不会是在研究《逻辑学》之前的观念。这第36篇文献写在一本独立的笔记本上,封面上写着“费尔巴哈”,列宁没有标注写作的日期。这一文献于1930年首次发表于《列宁文稿》俄文版第12卷上。

最后,《列宁全集》中文版两个版本都收入了列宁写于1915—1916年的“帝国主义笔记”中的部分文献,第1版第38卷收录有11篇文献(第37至第48篇)。其一是9篇书目和少量评语,这基本是以原文的方式刊出的(80) 。其二是列宁在笔记中对希法亭《金融资本》一书的少量评论,其中主要涉及希法亭对马赫哲学的讨论(81) 。最后,是列宁在“帝国主义笔记”第二册中写下的一篇相对独立的读书笔记,即约翰·普伦格博士《马克思和黑格尔》一书的笔记(82) 。这是列宁原来曾经翻阅过的文献。第2版第55卷中则删去了上述文献中第一部分的大部分书目和列宁关于希法亭《金融资本》的评论,只保留了其中2份书目和评语(83) ,以及约翰·普伦格博士《马克思和黑格尔》一书的笔记(84) 。这些文献分别在1933—1936年间发表于《列宁文稿》俄文版第22、第27、第29卷上。

在笔记的文本中,列宁是通过在文字下划线来标识出着重号的。其中,有下划一条线的强调,也有下划两条以上的横线来表示更加重要,或特别值得注意。在中译本中,列宁原文下划一条横线用黑体字表示,而下划双线则用黑体字加着重号来表示。一般看来,列宁总是用大小方框标注出自认为比较重要的独立见解。据不完全统计,整个笔记中约有170个方框。有的前苏联学者认为,方框中的内容都是列宁的“成熟意见”,是列宁思考的“最终结论”,(85) 这是不准确的。此外,在笔记中还有大量其他符号,这些符号多数与列宁在特定文本语境中的使用相关,并没有什么绝对固定的意义。我以为,不必对这些符号作硬性的所指确认。对此,我在具体的文本分析中会作一定的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