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研究的多重层次

人类历史是一个多重层次的演进过程，社会的演化与进步表现在政治军事、经济、科学技术、思想文化、社会组织结构等不同的层次；而且，在历史的进程中不同层次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既影响到本层次上的逻辑展开，也影响到其他层次的运行，从而对整个历史产生整体性的作用。这个多重层次进程的历史实在被我们认识，即被我们的意识把握，形成历史层次的观念，进而用概念与框架的形式反映出来。因此，作为历史研究的层次划分也有不同的类型，既可按照政治、经济等社会本体的层次划分，也可按照层次之间的相互作用机制进行划分，基于历史事实针对层次之间的内在关联机制构造更精细的层次逻辑架构。此外，历史研究也离不开方法，方法是为了研究的具体展开，精细的层次方法是为了把握复杂历史过程中真实的逻辑结构及其运动的本质，揭示历史运动的规律，而且根据特定的主题按照一种逻辑的关系，也可吸纳层次的历史材料并进行层次划分，必要时混用几种不同的层次方法。

按照柯林武德有关历史的观念，历史学问有三个不同的层次。其一是历史编纂。与古希腊罗马基于神话、神学解释的历史记载（如《荷马史诗》）不同，希罗多德的《历史学》、司马迁的《史记》记载的是人类的活动，思考的是人类的遭遇，而不是诸神或半人半神的。其二是史学理论。历史学家在这个层面上主要是基于历史学的材料，研究历史学所产生的理论问题，例如历史学的功能与作用、历史学家的认知与方法，及其与社会时代之间的关系。其三是历史哲学的研究层次。这是哲学家对历史本身的存在、历史认识的具体机制与过程、历史研究方法、整体性处理历史的规律性等方面的研究。语言转向之后，历史哲学的学术面貌发生了巨大变化。如果按照沃尔什对历史哲学的两种划分——分析历史哲学与思辨历史哲学，^[105]那么，历史哲学的大体走向是从思辨历史哲学走向分析历史哲学，最后走向一种调节性的融合。这个历史哲学的范式仍是黑格尔从抽象到具体再到现实合题的历史逻辑。从观念的层次看，“历史观、历史学、史学方法统属于历史科学的理论内容。它们相互联系，构成一个完整的体系，但由于研究的对象、自身的特点和发展规律的不同，它们又分属于史学理论的不同层次和范畴，形成史学理论内部错落有序的层次架构”^[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