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汽车上有雕花
玻璃花瓶的时候
我僵着脖子,摇晃着脑袋昏昏欲睡。布里德博士那辆闪闪发光的“林肯牌”小轿车的轮子又被电车轨道卡住了。
我问布里德博士有多少人会在八点钟之前到达铸锻总公司,他告诉我有三万人。
在每一个十字路口,都有警察戴着黄色雨帽用戴着白手套的手作出与红绿灯相悖的指示。
而那些指挥灯在雨雪中就像红红绿绿的鬼魂似的,不合适宜地、傻里傻气地一再告诉那川流不息的车队该如何动作:绿灯是放行;红灯是停车;黄灯是变速和警示。
布里德博士告诉我,霍尼克博士年轻的时候,有一天早晨,干脆就把他的汽车停在伊俐俄姆大街上不管了。
他说:“警察想知道是什么东西造成了交通堵塞,结果发现费利克斯的汽车停在大路中间,发动机还开着,烟灰缸上有一根还在燃烧的香烟,花瓶里插着一不鲜花……”
“花瓶?”
“那是一辆‘马蒙牌’轿车,大小就像铁路上调度用的火车头似的。在车门小柱上安有雕花玻璃的花瓶。每天早晨费利克斯的妻子都在这些花瓶中插上鲜花。就是这辆车停在来往车辆穿梭如流的大路中间。”
“就像《玛丽·希莱斯特》那部电影一样,”我说。
“警察局把车拖走了。他们知道是谁的车,就打电话给费利克斯,很客气地告诉他到什么地方领回他的车,可是费利克斯回答说他们可以把车留着,他不想要了。”
“他们把车留下了么?”
“没有。他们又给她妻子打了电话,她来把那辆车领了回去。”
“顺便问一下,她叫什么名字?”
“爱米莉。”布里德博士舔舔嘴唇,脸上的表情变得恍惚迷惘,又念了一遍那个死了很久的女人的名字:“爱米莉。”
如果我把车的故事写进书里,你认为会有人反对吗?”我问。
“只要您不把结局写进去就行。”
“结局?”
“爱米莉不习惯开‘马蒙牌’车,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碰伤了骨盆……。”这时正好车辆都停了下来。布里德博士闭着又眼,又手紧握方向盘,他说:
“那就是小牛顿一生下来她就死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