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给自己的书做索引
这一索引对阿蒙斯·蒙娜的生活做了令人头昏眼花的超现实主义的描写。其中主要描写了中种强加于她身上的互相矛盾着的力量和她对此做出的惊慌失措的反应。
索引如下：“阿蒙斯·蒙娜：蒙扎诺为提高本人名望，收她为养女，194—199页、216页n：在‘希望与同情之家’的院内度过的童年，63—81页；与菲·卡斯尔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72页f；其父之死，89页ff；其母之死，92页f；无所适从地充当全国性爱象征，80页、95页f、166页n、209页、247页n、400—406页、566页n、678页；与菲·卡斯尔订婚，193页；本质的天真朴素，67—71页、80页、95页f、116页n、209页、274页n、400—406页、566页n、678页；与波克农生活在一起，92—98页、196—197页、316页、477n、501页、507页、555页n、689页、718页ff、799页ff、800页n、841页、846页ff、908页n、971页、974页；与她有关的诗，89页、92页、193页；回到蒙扎诺身边，199页；回到波克农身边，197页；从波克农处逃走，199页；从蒙扎诺处逃走，197页；试图使自己变丑以便不再做岛人的性爱象征，90页、95页f、66页、209页、247页n、400—406页、566页n、678页；做波克农的学生，63—80页；给美国写信，1200页；木琴演奏大师，71页。”
我把这个索引条目拿给明顿夫妇看，问他们是不是以为这个索引本身就是一篇使人陶醉的传记，一个神秘莫测的爱之女神的传记。出乎我的意料，我竟得到一个十分内行的回答。这种出人意料之事在生活中时常发生。原来克莱尔·明顿曾经有一段时间做过职业索引家。以前我还没有听说过有那么一种职业呢。
她告诉我曾经用做索引工作赚来的钱供她丈夫念完了大学，这项工作的工资是高的，而且很少有人能把索引做得非常好。
她说只有最不成熟的作家才给自己的书做索引呢。我问她对菲利普·卡斯尔做的索引怎么评价。
“取悦于作者而侮辱了读者，”她说。她以一个专家的精明而亲切的态度说：“一个带连字符号的词：‘自我一纵容’。我每次看到一个作家给他自己的作品做的索引，我就感到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她告诉我说，“作家为自己的作品做索引不过是一种泄露天机的行为。有经验的人一看就了解，这是厚颜无耻的展览。”她丈夫说：“她能从索引中看出人的性格。”“哦？”我说：“你能说说菲利普·卡斯尔是什么样的人么？”她莞尔一笑。“这些对不太熟的人不好说。”“对不起。”“显然他是爱这个蒙娜·阿蒙斯·蒙扎诺。”她说。“我想，山洛伦佐的每一个男人都钟情于她。”她说：“他对他父亲的感情是复杂的。”我彬彬有礼地怂恿她说：“世界上的每一个男人都是这样。”
“他总是犹豫不决。”
我又说：“哪一个人又不是这样呢？”我当时还不知道，犹豫不决乃是波克农教的做人准则。
“他永远不会和她结婚。”
“为什么不会呢？”
“我不知道。”
“能碰到一位尊重别人隐私的索引学家，我感到十分荣幸。”
她说：“永远不要给你自己的书做索引。”
波克农告诉我们：一个“都普拉斯”是一个有价值的工具，它可以使人在没有止境的爱情的隐秘中得到并且发展那些奇怪但却真实的洞察力。明顿夫妇对于索引的熟练探索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波克农还告诉我们：一个“都普拉斯”也是一个甜蜜的、骄傲的小团体。明顿夫妇也是如此。
过了一会，明顿大使和我在飞机的过道上相遇，他妻子不在场。对他来说，他表示我对他妻子从索引观察出的一切所表现出的敬重态度是非常重要的。
“您知道为什么卡斯尔虽然爱着那个女孩子，却一直没有和她结婚吗？”他小声地问。
“不，先生，我不知道。”
“因为他搞同性恋，”明顿小声地说，“她能从一条索引中发现这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