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下密室
《波克农的书》第六卷专论痛苦，尤其是人施于人的折磨。波克农警告我们：“如果我被处以钩刑，我将期待着富有人性的处决。”
后来他又谈到拉肢刑架和砍脚刑具，以及铁处女、“维格里亚”和地下密室。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有许多人哭嚎，
只有地下密室让你在弥留之际思考。”
在蒙娜的和我的洞穴中便是这样。至少我们可以思考。我想到的一件事就是地下密室里的物质享受一点也不能减轻地下密室本身给人带来的痛苦。
在我们地下室度过的第一个昼夜、龙卷风每小时几次把密室门吹得格格作响。每当这时候，我们洞中的压力都要骤然下降，耳朵嗡嗡发响，头也阵阵发昏。
至于那架收音机，它只是“劈劈啪啪”地响，发出“沙沙”的静电干扰。从短波的这一端调到那一端，我听不到一句话，也听不到任何电报信号。要是什么地方还有生命存在的话，那它也没有播音。
直至今天，生命也还是没有播音。
我是这样考虑的：“龙卷风把“九号冰”的蓝白两色的毒霜吹遍各地，把地面上全部的人，所有的物都撕得粉碎。只要是还活着的东西都要渴死或者饿死，否则就是气死或者冷漠而死。
我只好去读《波克农的书》；我还不大熟悉这些书，不敢说在哪些篇章里会有给人精神安慰的内容。我飞速地翻到第一卷书扉页上的警句：
“不要当笨蛋！马上合上这本书！这里只有‘浮玛’。”
“浮玛”，当然就是谎话的意思。
接着，我又读到下面这些话：
“一开始，上帝创造了地球，他在无限的寂寞中看了它一眼。
“上帝说：‘让我们用泥土创造些生命吧！这样的话，那些泥土便可看到我们的作为。’于是上帝创造了许多目前活着的生物，其中一种就是人。只有泥人能说话。泥人坐起来后，上帝就俯身靠近他，看了看四周就说起话来。人把眼睛眨眨、很有礼貌地问上帝：‘这一切的目的何在呀？’”
“上帝反问道：‘难道每件事情都得有目的吗？’”
“人回答说：‘那当然了。’”
“‘那么你自己为这一切想出一个目的来吧！’上帝说完了就走了。”
我想这都是些废话。
“当然都是废话！”波克农写道。
我向我天仙似的蒙娜转过身去，以求可以得到一些令人安慰的、更深刻的秘密。
当我隔着两张床的空间呆呆地望着她的时候，我可以想象出在她那美妙的眼睛背后潜藏着象夏娃一样古老的秘密。
我不想描写后来发生的那一段肮脏的性行为的插曲。只消说我是令人厌恶的，而且也受到讨厌就够了。
这个姑娘对繁殖没有兴趣——她深恶痛绝。
在扭打结束之前，她和我自己使我完全相信，通过发明一种奇异的、哼哼唧唧的、汗流浃背的行当，就能使人类繁衍下去。
我咬牙切齿地回到自己的床上，想到她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作爱是怎么回事。然而过了一会儿，她有礼貌地对我说：“现在要小孩是很悲惨的，你说是吗？”
“是的，”我阴郁地说。
“好，那就是生产小孩的办法，也许你过去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