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珍珠作品的第一次翻译高潮
赛珍珠所有作品中,其代表作《大地》在中国译介最多。据赛珍珠本人在其自传中的回忆,20世纪三四十年代其作品在中国不断被盗版,她本人见过七种《大地》中译本(包括全译本与节译本),其中两个译本中根本未出现她这位原作者的名字,而译者的名字则被当成作者出现在封面上(Buck,1954:128-129)。国内也有不少研究者如郭英剑(1999a:5)认为这一时期出现了七种《大地》中译本,事实上这种看法是不准确的。据笔者考察所得,包括各种节译、编译本在内,这一时期共有六个不同的《大地》中译本,其中三个全译本,三个编译(节译)本。全译本包括:胡仲持(宜闲)译本、由稚吾(罗致)译本、张万里与张铁笙的合译本。具体情况如下:(1)1932年,当时中国最有影响的综合性杂志《东方杂志》第29卷第1号至8号刊出了宜闲(胡仲持笔名)翻译的《大地》[1],1933年8月胡仲持的译文集结成书,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至1949年共发行12版之多,是该时期最受欢迎的译本;(2)1933年6月,北平志远书店推出了张万里、张铁笙合译本(上、下册);(3)1936年、1948年上海启明书局与古今书店分别出版了《大地》由稚吾译本,期间,该译本1945年曾改署罗致,由重庆新中国书局再版,三家出版社均将《大地》作为“世界文学名著”推出[2]。重庆新中国书局署名罗致的《大地》译本,版权页所列出版者为“上海启明书局”和“新中国书局”。笔者仔细比较了1936年启明书局与1945年新中国书局的《大地》译本,发现两者内容完全相同。因此这两家出版社出版的乃同一译本。有些研究者,如郭英剑(1999a:5)与谢天振、查明建(2003:366),误以为罗致译本为新译,故认为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存在七种不同的《大地》译本。
三个节译(编译)本分别为:1932年7月上海黎明书局出版的伍蠡甫的节译本《福地述评》;1934年上海中学生书局推出的马仲殊的编译本,《大地》被作为“全世界第一流的作品”列入该书局的“通俗本文学名著丛刊”;上海经纬书局出版的凌心渤的编译本(该译本版权页未印出版年月[3])。
赛珍珠《大地三部曲》的其他两部在该时期也出现了多个中译本。《儿子们》有三个译本:1932年上海黎明书局出版了伍蠡甫译本;1934年上海开华书局推出了马仲殊的节译本,列入“通俗本文学名著丛刊”;1941年、1948年上海启明书局与古今书店分别将唐允魁译本作为“世界文学名著”推出。《分家》有两个译本:1936年上海商务印书馆将常吟秋译本作为“世界文学名著”推出,译名为《分裂了的家庭》;1941年、1948年上海启明书局与古今书店将唐长孺译本作为“世界文学名著”推出。
从以上介绍我们可以看出,20世纪三四十年代中国的出版社一般将《大地三部曲》作为“文学名著”推出,虽然当中也有商业利益的考虑,但这从一方面也可以说明这一时期中国出版界对赛珍珠的评价是相当正面的。
除《大地三部曲》外,这一时期译介最多的其他赛珍珠作品是《爱国者》,至少有四个译本。《爱国者》是赛珍珠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出版的第一部小说,它以中国抗日战争为题材,引起了中国文化界的广泛关注。1939年在中国出现了抢译《爱国者》的现象(唐弢,1940:455;朱雯,1994:36-37)。仅1939年6月就几乎同时推出了《爱国者》三个译本:6月1日,第一个译本由戴平万、黄峰等5人合译,香港光社出版[4],书末附有黄峰后记《赛珍珠和她的〈爱国者〉》;6月5日,第二个译本由朱雯、唐齐、冯煃三人合译,(上海)美商华盛顿印刷出版公司出版,插图装帧分别由丰子恺、钱君匋负责,书末附有林语堂的《白克夫人的伟大》以及林如斯的《赛珍珠传》;6月6日,第三个译本由哲非、何之等8人合译,分上、中、下3册,由上海群社作为“国际文学丛书”之一推出,书前有林如斯的《作者小传》。1948年11月,第四个译本由上海古今书店作为“世界文学名著”推出,钱公侠、施瑛合译。两位译者在《译者小引》中特别交代:“本书出版后,笔者就介绍到中国来,逐日译载在某报上。继而本局单行本也已排就。正拟印行,而太平洋战争爆发,敌军魔手深入租界……”(钱公侠、施瑛,1948:124)可见钱公侠、施瑛原本也加入了抢译《爱国者》的行列,准备1939年前后推出其译本,因日本侵略上海才未能如愿。
除了上文提到的《大地三部曲》与《爱国者》之外,赛珍珠还有多部作品被译成中文,包括:《东风·西风》(East Wind:West Wind)、《母亲》(The Mother)、《永生》(Today and Forever)、《龙种》(Dragon Seed)、《深闺里》(Pavilion of Women)、《生命的旅途》(Journey of Life)、《男与女》(Of Men and Women)、《敌人》(The Enemy)、《元配夫人》(The First Wife and Other Stories)等。此外,赛珍珠的多部短篇小说也被译成中文发表在《论语》、《矛盾月刊》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