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浪漫主义文学中朴素的生态伦理思想
在以湖畔派为代表的浪漫主义前期作品中,文人们对自然描写优美而细腻,文中不乏维护生态平衡的思维之萌芽,但是与以前的纯粹描写自然的风格依然相近。作品对自然的赞美性描绘、对田园生活感伤,主要根源于作者的文人情趣和文人理想。赞美自然或者为自然而泣的出发点、立足点仍然是人内心的驱动。因此,他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生态思想的思考和生态文学式的描写。
在这种朴素却肤浅的生态伦理思考中,文学家们最关注的是自然之美和自然之美赋予人类生活的启示。早在湖畔派诗人之前,法国的思想家和文学家卢梭如此说过,“最伟大的教师,并不是任何一种书籍,他的教师是‘自然’”。华兹华斯在《抒情歌谣集》再版序言中所写到的:“我通常都选择微贱的田园生活作题材……因为在这种生活里,人们的热情是与自然的美永远是合二为一的……他们表达情感和思想都是单纯而不矫揉造作”[21]。他所说的是“普通生活的事件和情景”加之以丰富的想象,“使它在我们面前显得既奇特又熟悉,令人喜爱,这便是浪漫主义的诗学。”在华兹华斯看来,“自然有一些力量能使我们心受感染”,自然“会用宁静和美打动人,能引导我们从欢乐走向欢乐”。最平凡的花朵也能给人深刻的感染,雏菊能教会人“在困难的时候不丧失希望”,水仙花能治愈心灵的创伤,并“把孤寂的我带进天堂”。华兹华斯认为自然是人类“心灵的保姆、向导和卫士”。因此人应当永远是大自然谦恭的学生,永远是“大自然的崇拜者,精神抖擞地来到这里朝拜”。华兹华斯已经表达出非常明显的对自然伟力的本能崇拜与热爱。
浪漫主义诗人不仅从字里行间表达出对自然的热爱,也明示了破坏自然的后果,折射出了人与自然关系的深层次思索。如果从生态伦理学的角度解读英国浪漫主义的先锋的柯勒律治的《老水手行》,可以发现诗歌中体现了他对人类与自然关系的关注:自然和人类在身体和精神方面都有着交感,老水手违反上天的指意,违反自然规律,射死了无辜的信天翁,必然要受到惩罚。这首代表了柯勒律治的作品最高成就的诗歌中,有人类现代生态意识的最初萌动,批判了人类的骄妄。杀死无辜的鸟儿,标志着人类与其生存环境里的其它生命彻底决裂和完全对立,代表人类最终被大地母亲抛弃,就像那整夜徘徊在黑暗森林里的老水手。柯勒律治借鸟儿的命运表达了天人合一的思想,将人类命运与自然命运紧密联系起来。
作为浪漫主义时期的另一位杰出代表济慈,他的《秋颂》也深情表达了人类对自然界春种秋收的自然规律的崇拜和沉浸在大自然中的欣喜之情,表露了人类与自然的亲密关系,表明大自然的春华秋实是人类生存的物质基础,进而揭示了大自然的平衡和健康发展对人类生存的重要性。对作物的歌颂(老苹果树、葡萄藤蔓果实、葫芦等)是作者的朴素的生态意识的展现,是对人类回归自然一种向往;人类收割时候的喜悦之情是精神回归自然的一种寄托。这些都是朴素的热爱自然的思想,是未经雕琢的人类对美好自然的向往与热恋的情感寄托;但就其本质而言,这是原生态的生态思想,并未构建出人类与自然关系的真正蓝图,它不是以生态系统整体观为基础而实现价值观上的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