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文学作品
贾平凹还引用各类文学作品中的语言、故事,也借用其中的描写手法、结构。这类借用相当隐蔽、巧妙,有些地方可以说“化”得甚好,臻于化境;但有的地方,则颇显勉强、生硬。以下试举数例。
1.长篇小说《白夜》中,夜郎有一次走进市民俗博物馆,遭到了几个女人的调侃,取笑他的脸太长;一个胖女人又调笑说“饮食男女的能说什么天下大事”,另一女性人物虞白接着说道:“对,孔圣人说‘饮食男,女性之大欲存焉!’”胖女人听了这句话后,又笑得没死没活的。
“饮食男,女性之大欲存焉”,这是上世纪40年代女作家苏青的一个著名点断,流传至今。王一心《苏青传》中也说及此事:
还在《谈女人》中,谈到心理变态的老处女,苏青将《礼记·礼运》中的一句“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重新点过,变成“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本意未变,而有了幽默意味。[9]
张爱玲《天才梦》中有一个名句:“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贾平凹散文和小说中多次引用,只是将“蚤子”换成了“虱子”,而且都注明引自张爱玲。“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这句话为孔子所说,但点读成“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则始自苏青,引用时亦应注明归属权。如此有名的点读,不是《白夜》中一个小说人物所轻易能够做到的。
2.《废都》中至少有两处地方暗引并化用了国外著名小说中的情节和结构。第一处,庄之蝶与唐宛儿行了苟且之事后,又在她身上写了几个字:
庄之蝶说:“快穿了,柳月怕要回来了!”妇人方穿了,梳头擦汗,问口红还红不红?口红当然没有了,全让庄之蝶吃了。庄之蝶便拿了唇膏给她涂。末了,一揭裙子,竟要在妇人腿根写字,妇人也不理他,任他写了,只在上边拿了镜子用粉饼抹脸。待庄之蝶写完,妇人低头去看了,见上边果真写了字,念出了声:无忧堂。便说道:“这是书斋名嘛!”庄之蝶说:“那我几时用毛笔写了,贴到你的房子去!”
这个细节显然模仿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长篇小说《霍乱时期的爱情》第四章一细节,阿里沙这个“隐秘的猎手”将养鸽女郎诱骗到手,一番亲热后,又忍不住在女人的下部画画、写字:
第一次见面后六个月过去了。他们终于在一艘停在码头上修理上漆的船舱里幽会了。那是个美妙神奇的下午。奥林比娅·苏莱达的爱是欢快、嬉闹的爱。她喜欢在慢慢恢复的几个小时内一直赤裸着身子。就像她喜欢爱一样,她喜欢这样待着。客舱已经拆除,油漆了一半,松节油的味道对记住这个幸福的下午是非常有益的。突然,弗洛伦蒂诺·阿里沙受一种不可思议的灵感驱使,把靠近双人床边的一罐子红漆打开,把食指伸进里面,蘸上漆,在漂亮的养鸽女郎的阴阜上方画了一个向下的箭头,并在她的肚皮上写下一行字:这是我的。当天晚上,奥林比娅·苏莱达在丈夫面前脱衣服的时候,把这行字忘了。她的丈夫一语不发,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化,不动声色。但是在她换睡衣时,他走进了卫生间,拿起一把刮脸用的刀片,一下子把她杀了。[10]
另一处写龚小乙,此人当年亦是一表人才,聪明伶俐,自从吸毒之后,人人贱看。这一天龚小乙急急上楼过瘾,躺在床上“在麻醉中去觅寻自己的幸福,去报复这个世界了”,如此一想,眼前果然一片灿烂:
他便有一个绝妙的念头,让墙上那挂钟的时针和分针突然停止,让时间突然停止,让他生出翅膀巡看这个城市的每一户人家在同一个时候里在干什么。果然,挂钟的时针和分针都咔的一声停住了,那一直在房子里飞来飞去的一只苍蝇也停止在空中。他就有翅膀从胳膊下生出,开始从城墙西门口一家一家往过看,直到东门口。又从北门口一家一家往南看到南门口。他看清了,在这同一瞬间里,几乎所有人家的床上,都赤裸裸地有男女在交媾,动作千姿百态。……
这一段情节描写,是整体借用法国作家勒萨日的长篇小说《瘸腿魔鬼》的结构。大学生唐克列法斯从魔瓶里救出了瘸腿魔鬼阿斯摩德,作为答谢,魔鬼带着大学生飞临马德里上空,挨家挨户揭开屋顶,让他看到了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这边一家,一个财产继承人正在询问算命先生,老家伙几时会死掉;那边一家,一个风骚的老女人入睡了,桌子上放着她的假牙、假发、假眉毛;还有一家,发了横财的老官吏盘算着建造一处修道院,以赎清自己的罪孽;旁边一家,正有一个侯爵想着要翻进一个少女的屋子……
《瘸腿魔鬼》的结构符合它要表现的广阔生活的目的和要求,而《废都》却过于拘泥,主题、描写上极狭隘,为性而写性。如果略做比较,勒萨日的空中巡看,叙述文字上充满了幽默、风趣,调动着又不断满足着读者的好奇心;相比之下,《废都》的此段描写,则一味激起读者生理上的厌恶感,是一种向下的想象力。有评论者曾就此类描写批评贾平凹有“恋污癖”,信然。
3.长篇小说《古炉》“冬部”第11节,以狗尿苔的眼光,看霸槽披着被单“从巷口呼地飞了过去”:
霸槽长了翅膀?狗尿苔惊得简直要晕了,跑到巷口再看,原来霸槽又披着了他那条被子。被面染得灰不溜秋,两个角被风鼓起,如乌云在浮飞,而被面又几处都烂了露出棉花,棉花忽低忽高地扑闪着,像乌云里翻动了白色的老鹳。
此细节描写模仿了《百年孤独》第十二章俏姑娘雷梅苔丝手抓床单升天情节:
就在这时,俏姑娘雷梅苔丝开始向上飞升。乌苏拉的眼睛几乎全瞎了,此时却只有她还能镇静地辨别出这阵无可挽回的闪着光的微风是什么东西。她松开手,让床单随光远去,只见俏姑娘雷梅苔丝在朝她挥手告别。床单令人目眩地扑扇着和她一起飞升,同她一起渐渐离开了布满金龟子和大丽花的天空,穿过了刚过下午四点钟的空间,同她一起永远地消失在太空之中,连人们记忆所及的、飞得最高的鸟儿也赶不上。[11]
俏姑娘纯洁得不能让凡人一碰,谁敢被吸引到她的身边,一定会遭到横祸,且必死无疑。比如,俏姑娘正在洗澡时,有一个外乡客趴在屋顶上偷看,激动得喘不过气来,俏姑娘只是充满怜悯地请他离开,否则他会死的,说话间瓦片瞬间坍塌,外乡客还未来得及叫出声便脑浆迸裂。临到升天之时,俏姑娘的面孔“白得透明”,完全一副仙女容貌,令人心疼不已。但“模仿者”霸槽却是一个欲望挠心、野心不得满足的村野鄙夫,他抻开床单在村巷里一跳一跳地飞跃着,看上去委实滑稽可笑。
4.《带灯》上部“一身的樱花瓣都是眼珠子”一节,综治办主任带灯和竹子进入樱镇地界,经过几个村寨时,惊动了所有的狗,有几只还跟在摩托车后面边飞跑边吠叫;二人很是得意,因为村民也出来观看了:
村寨里的人都从屋里出来,或在地里正干活就拄了镢头和锨,至她们一出现就盯着,一直盯着她们身影消失。有人在村口的泉里用勺往桶里舀水,只顾看了带灯和竹子,桶里水已经满了还在舀,水就溢出来湿了鞋,他媳妇一手帕摔在他头上,说:看啥哩看啥哩?!
不直接写主要人物的相貌,尤其是美貌的女性人物形象,而是通过旁观者的眼光及神态变化,反映人物的美丽程度,以衬托出一种效果,这是小说刻画人物时常见的一种手法。不过,写带灯的这段文字,让人一下会想到汉乐府《陌上桑》对美女秦罗敷的描写:
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
一个“忘”字,一个“怨”字,可证小说的模仿痕迹特别明显:村民见了带灯和竹子,镢头拄在下巴上,“忘”了耕作,这就是《陌上桑》中的“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男人看得发呆了,水溢出来都不觉得,以致头上挨了妻子一手帕,这便是《陌上桑》里“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夫妻吵闹,互相抱怨、指责,只因秦罗敷的美搅扰了他们原本平静、庸常的生活。
5.《秦腔》有一个细节,写张引生百无聊赖地坐在土地庙门前,突然想出了一个恶作剧:
我们都是穷光蛋,又都是光棍,我每到晚上就觉得没意思,我想武林也肯定觉得没意思才坐在这里,坐到别人家里人家不欢迎,土地公土地婆是两块石头,它们不嫌弃。我就想出了一个坏主意,寻了一条长线把那一元钱拴了,放在街上,我们就拉着线头蹴在庙门口,来瞧别人来捡钱的笑话。这时候,一男一女从街那边过来,女的头上裹着头巾,男的穿着大衣,还未认清是谁,那女的就看见了钱,弯腰去捡,我赶忙就拉线,一元钱在街面上滑动,女的也就随着钱小跑,跑到庙门前了,钱又上了台阶,她有些好奇,抬起头了,我才看清是黑娥。黑娥不好意思了,我也不好意思。
这个细节基本上照搬了汪曾祺短篇小说《钓人的孩子》,一个形制短小然而几成经典的小说,现照录全文,便于两相比照:
抗日战争时期。昆明大西门外。
米市,菜市,肉市。柴驮子,炭驮子。马粪。粗细瓷碗,砂锅铁锅。焖鸡米线,烧饵块。金钱片腿,牛干巴。炒菜的油烟,炸辣子的呛人的气味。红黄蓝白黑,酸甜苦辣咸。
每个人带着一生的历史,半个月的哀乐,在街上走。恓恓惶惶,忙忙碌碌。谁都希望意外地发一笔小财,在路上捡到一笔钱。
一张对折着的钞票躺在人行道上。
用这张钞票可以量五升米,割三斤肉,或扯六尺细白布,——够做一件汗褂,或到大西门里牛肉馆要一盘冷片、一碗汤片、一大碗饭、四两酒,美美地吃一顿。
一个人弯腰去捡钞票。
噌——,钞票飞进了一家店铺的门里。
一个胖胖的孩子坐在门背后。他把钞票丢在人行道上,钞票上拴了一根黑线,线头捏在他的手里。他偷眼看着钞票,只等有人弯腰来拾,他就猛地一抽线头。
他玩着这种捉弄人的游戏,已经玩了半天。上当的已经有好几个人了。
胖孩子满脸是狡猾的笑容。
这是一个小魔鬼。
这孩子长大了,将会变成一个什么人呢?日后如果有人提起他的恶作剧,他多半会否认。——也许他真的已经忘了。[12]
6.长篇小说《高兴》第十九节,刘高兴到一家饭馆收破烂,有一老汉可能是老板的父亲,请刘高兴吃面。二人谈起了面汤喝法,刘高兴称自己口味重,要喝二锅面汤,老汉夸奖起来:
老头说,这就显得你贵呀!从前有个公主战乱中走失了,十几年后战争结束,好多人冒充公主来宫里,测试真假公主就是在十几层褥子下放一颗豌豆,是真公主那就垫得睡不着,而能睡得着的便是假公主,公主的身子骨贵呀!我说,哈,老伯,你是夸我还是骂我,我还贵呀,贵了还拾破烂?
这段情节照搬了安徒生童话《豌豆上的公主》:
有位王子想找一个真正的公主做妻子,暴风雨夜来了一位自称是公主的姑娘,老皇后有的是检验法,她命人取来二十床垫子,把它们压在一粒豌豆上,随后又在垫子上放置二十床鸭绒被。第二天,公主醒来后抱怨整晚都没有睡好,她说自己感到有一颗很硬的东西硌得全身发青发紫。结果,她是当然的真公主了,而那颗豌豆也被送进了博物馆,现在还在那儿呢。[13]
《高兴》引用这则童话,实际上完全用反了:重口味,要喝二锅面汤,为取其浓重,不重则无味;一粒豌豆则考验身体感觉,到了极细敏的程度,这两种感觉恰处在两极。以对一个公主精细感觉的描写,来形容一个捡拾破烂者的粗重口味,实则冰炭不相容。
7.《老生》“第一个故事”里,李得胜与老黑到山沟一户人家去吃饭(糍粑),谈话间说到拉杆子的事:
正说着,屋门吱呀响了,两人回头看,跛子老汉出了门踉踉跄跄往屋后跑。李得胜唰地变了脸,说:他听见了?老黑说:就是他听见了能咋?李得胜说:这不行!起身就撵过屋后,老汉已经到了屋后半坡的一棵花椒树下,李得胜一枪就把他打得滚了下来。老黑跑近一看,那人昏过去了,背上一个枪眼咕嘟咕嘟往外冒血,手里还攥着一把花椒叶。老黑说:错了,错了,他是来摘花椒叶往糍粑里放的。李得胜半会没言语,却看着老黑,说:他没让我相信他是要摘花椒叶的。老黑也明白了李得胜的话,就在老汉的头上也打了一枪,脑浆流出来,身子还动,接着再打一枪。说:该咱们拉杆子呀,他让咱们断后路哩!
这一段描写,是对《三国演义》第四回结尾曹操杀吕伯奢的模仿性改写:陈宫弃官,追随曹操起义兵攻董卓,李得胜与老黑准备拉杆子;曹操已知伯奢无辜,却还要忍心杀之,李得胜二人亦知老汉无罪,仍乱枪打死;杀戮地点均在后院。唯一不同之处是,陈宫看清了阿瞒乃“狼心之徒”,而李得胜二人则为恶到底,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这种改写是成功的,把人性中的恶纤细无遗地表露出来,与原作相比,更具冲击人心的效果。
另外,贾平凹小说中也直接取用新闻报道,尤其是产生过较大影响的社会事件。以《老生》为例,其中就用过两则新闻报道。“第二个故事”结尾部分,玉镯追随白土上了首阳山,为了能让玉镯上下山方便,白土用了三年时间,在石崖上凿出一百五十个台阶。这一细节显然袭用了“爱情天梯”主人公的内容,据一家媒体的报道文字:
56年前,重庆江津区中山古镇高滩村,村民刘国江和比他大10岁的寡妇徐朝清相爱,为躲避闲言碎语,两人携手私奔到深山,相守几十年。为了让她出行安全,刘国江在悬崖峭壁上凿石梯,终于凿出6000多级“爱情天梯”。虽然他们的孩子已经下山工作成家,夫妻俩还生活在这个地方。她喊他“小伙子”,他喊她“老妈子”。
2007年,刘国江病逝。如今,徐朝清追随而去。两个老人的故事曾引起强烈反响,被评为2006年首届感动重庆十大人物,同年被评为“中国十大经典爱情故事”。[14]
“第四个故事”中,老余指使戏生伪造照片,证明回龙湾镇发现了老虎,从而向上级要政策、资金,设立保护区。“秦岭里发现了老虎”,此消息一传出,天南海北的记者来当归村采访,大大地热闹了一番。最后却被专家论证、推断“秦岭里寻找到老虎是一场骗局”。在小说中,这是一个用大幅笔墨描写了的情节,但它全部照搬了“虎照门”或“华南虎事件”的内容。2007年,陕西宣称发现华南虎,由此在全国引起广泛关注及质疑,后经网友揭发,所谓华南虎照片其实就是拍摄自一张年画,事件的主角亦因“诈骗罪”被判处徒刑,参与此事的官员亦分别受到惩处。
小说是一种包容性极强的体裁,没有什么不能被小说消化的,新闻报道也不例外。当新闻事件进入小说之中,此事件经由作家想象力的扩充,并且经过一个充分文学化的表现之后,会提供出更多的信息。新闻事件具有单一性,文学则具备丰富性。而《老生》在借用并描述两个新闻事件时,则显得拘谨、规矩,被束缚住了手脚,几乎是照猫画虎,反不如事件本身动人、有趣。这说明新闻事件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其强大程度超过了作家的想象力。试问,现在有谁不知“爱情天梯”并为之感动?有谁不知“华南虎事件”并因其荒诞性而莞尔一笑?具有如此广泛影响的事件,对作家来说,本就是一个挑战。如果白土和玉镯二人的爱情故事压过了“爱情天梯”的主人公,如果戏生伪造老虎相片一事的喜剧性超过了“周老虎”给社会带来的喜感;要而言之,假如读者只知道前者而不知后者,那么小说毫无疑问就是成功的。倘若不是,小说套取新闻即为败笔。
钱锺书《谈艺录》中说王安石“每遇他人佳句,必巧取豪夺,脱胎换骨,百计临摹,以为己有;或袭其句,或改其字,或反其意。集中作贼,唐宋大家无如公之明目张胆者”[15]。当然,此贼非彼贼,荆公实为风雅之“贼”。此例也表明了,看到一个好的句子,一则有意味的故事,一种新颖的结构,忍不住拿过来放在自己的作品中,偶尔一用,无论明用还是暗引,这在文学史上是常有之事。但是,大量地用,且用得好像成了自己的东西,久借而不还,忘了原主人,则似乎颇成问题。
【注释】
[1]陈维礼、郭俊峰《中国历代笑话集成》(第四卷),时代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74页。
[2]冯梦龙《古今谭概》,栾保群点校,中华书局2007年版,第69页。
[3]冯梦龙《冯梦龙笑话集》,河北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16页。
[4]陈维礼、郭俊峰《中国历代笑话集成》(第一卷),时代文艺出版社1996年版,第210页。
[5]《三国志·蜀书·卷三十八 许麋孙简伊秦传》,中华书局1982年版,第963页。
[6]高亨《商君书注译》(第三册),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541页。
[7]冯梦龙《太平广记钞》(下册),中州书画社1982年版,第1665页。
[8]刘义庆著,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中华书局2011年版,第763页。
[9]王一心《苏青传》,学林出版社1999年版,第233页。
[10]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时期的爱情》,徐鹤林、魏民译,漓江出版社1987年版,第230页。
[11]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黄锦炎等译,浙江文艺出版社1991年版,第189页。
[12]汪曾祺《汪曾祺作品自选集》,漓江出版社1996年版,第380-381页。
[13]《安徒生童话集》,叶君健译,北京燕山出版社2003年版,第8页。
[14]《京华时报》2012年11月1日。
[15]钱锺书《谈艺录》,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24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