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当我来到了人群中,我看到他们端坐于一种古老的狂妄上:所有人都以为早已知道,什么对人类是善的和恶的。
他们以为一切有关德性的说法都是一种老旧而令人厌倦的东西;而且谁若想要安睡,他就还要在就寝之前谈论“善”与“恶”。〔145〕
我搅扰了这种睡眠,当时我教导说:什么是善与恶,还没有人知道:——除非那个创造者!〔146〕
——但创造者却是为人类创造目标、给予大地以意义和未来的:惟有这个创造者才创造出这一点,即某物是善的和恶的。
而且我叫他们推翻他们老旧的讲坛,以及惟有那古老的狂妄端坐的地方;我叫他们嘲笑他们伟大的德性大师、圣徒、诗人和救世主。
我叫他们嘲笑他们阴郁的智者,以及那些向来作为黑色稻草人警告着端坐于生命之树上的人们。
我坐在他们的大墓道上,甚至于在尸体和兀鹫之旁〔147〕——我嘲笑他们所有的过去及其腐朽而颓败的光荣。
真的,有如劝人忏悔的教士和傻子,我大声疾呼对于他们所有的伟大和渺小的愤怒——,他们的至善竟是如此渺小啊!他们的极恶竟是如此渺小啊!——我如是笑了。
我聪明的渴望于是从我心中喊和笑了出来,它在高山上诞生,真正是一种野性的智慧!〔148〕——我的伟大的、振翅飞腾的渴望。〔149〕
而且,它常常把我带走,带我向上,带我离开,而且在大笑之中:我于是颤动着,犹如一支箭飞越那沉醉于阳光的欣喜:
——飞到梦想不到的遥远的未来,飞到比雕塑家们向来所梦想的更火热的南方:在那里,神祇舞蹈着,羞于任何服饰:——(〔150〕
——我同样要用比喻来说话,有如诗人一般蹩脚而口吃:而且真的,我羞于自己还不得不成为一个诗人!——
在那里,一切生成在我看来似乎都是神祇的舞蹈和神祇的恶作剧,而世界被释放和放开了,逃回到自身那里:——
—作为许多神祇的一种永远的自行逃遁和自身找回,作为许多神祇的幸福的自身冲突、相互重逢、相互共属:——
在那里,所有时间在我看来似乎都是一种幸福的对瞬间的嘲弄,在那里,必然性就是自由本身,必然性幸福地玩弄着自由之刺:〔151〕——
在那里,我也重新发现了我的老魔鬼和老死敌,那重力的精神以及它所创造的一切:强制、律令、必需、结果、目的、意志以及善与恶:——
因为,难道在此不是必须越过这些而跳出去舞蹈吗?为轻盈者、最轻盈者的缘故,难道在此不是必须有鼹鼠和笨拙的侏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