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与神秘主义

道与神秘主义[369]

贤者只能教诲那些退出尘世,尤其是退出尘世的高官显贵的隐士,这些黄帝得到的答复[《庄子外篇·在宥》:黄帝向广成子(老子)问:“至道至精”,广成子答:“所欲问者,物之质也,而所欲官者,物之残也……又奚足以语至道?”于是,“黄帝退,指天下,筑特室,席白茅,闭居三月,复往邀之”]。隐士就是“处士”(坐在家里的学者),就是说,他们不做。后来,同儒教候补官员的对立在这里已经有所暗示。隐居修道的“哲学”就走得更远了。同一切真正的神秘主义的目标一样,绝对与世无争是不言而喻的,同时也是——不该忘记——长寿术的重要目标。而且,如前所述,延年益寿也是隐居修道的一种倾向。这种观点似乎很看重那种原始的形而上学,既节省而又理性地处理(不如说“管理”)生命的有目共睹的载体——气。吐故纳新有助于特殊的大脑状态,这一可以从生理学上确定的事实导致更加彻底的结论。“圣人”应当是“不死不生”的(《庄子内篇·大宗师》:“九日而后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后能朝彻;朝彻而后能见独;见独而后能古今;无古今而后能入于不死不生”),必须像没有活着那样行事(《庄子内篇·大宗师》:“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老子为了证实自己的神圣,说:“我是一个愚(就是说,脱离了世俗的聪明)人”(《老子·二十章》:“我愚人之心,沌沌兮。俗人昭昭,我独昏昏”)。庄子不愿受(官职)束缚,宁愿“像泥沟里的猪一样”活着(《史记·老子韩非列传》:“楚威王闻庄王贤,使使厚币迎之,许以为相。庄周笑谓楚使者曰:‘千金,重利;卿相,尊位也。子独不见郊祭之牺牛乎?养食之数岁,衣以文绣,以入太庙。当是之时,虽欲为孤豚,岂可得乎?子亟去,无污我。我宁游戏污渎之中自快,无为有国者所羁,终身不仕,以快吾志焉?’”)。于是,“与气合一”、“抛弃肉体”成了目标(《庄子内篇·人间世》:“仲尼曰:‘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听止于耳,心止于符。气也者,虚而待物者也。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又:《庄子内篇·大宗师》里孔子对子贡解释孟子反子琴张临友人子桑户尸体而歌的行为时说:“彼方且与造物者为人,而游乎天地之一气。彼以生为附赘县疣,以死为决疣溃痈”)。在这种相当古老的现象中,是否有印度人的影响呢?对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370]如果传说可靠的话,老子是孔子的同代人,但比孔子年长[371],他是那些脱身官职的隐士中最著名的一位。在老子身上,印度人的影响不是无迹可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