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学(1935/1947)

第十章 技术学(1935/1947)[1]

这篇长而深入的对技术学的探讨文章是1947年《民族志手册》的第四章,这本书收录了莫斯20世纪30年代在民族学研究所和法国大学的大量笔记和演讲文稿。Denise Paulme整理了这些笔记并加注了很多参考文献,他也提到莫斯在1935~1936年的演讲中对技术和美术现象给予了特别强调(正如莫斯在他的论文“身体技术”中所强调的那样)。莫斯确实在20世纪20年代末就开始教授技术学,对此别的一些笔记可以证实(由Anatole Lewitsky、Jacques Soustelle等记录),这些笔记现在保存在人类学博物馆中。由于身体不适,莫斯未对1947年的这个版本做任何修改,这个情况也符合莫斯的学生列维-斯特劳斯、Leroi-Gourhan[2]和Haudricourt[3]的回忆。由于教学设计要同时满足两方面需要,一是博物志式的研究,二是为专家和殖民地官员设计田野调查问卷,这使得莫斯的教学在电报式的简洁和事无巨细的倾向之间来回摆动。这些演讲的深刻洞见和新颖视角富于启发,但同时难以琢磨,往往可能淹没在过多深奥或者令人印象深刻的细节之中。

技术的历史——对技艺的研究——是新近才发展起来的,那些由博物志作者们兴起的研究并未被其后继者所继承。牛津皮特·里弗斯博物馆[4],伦敦郊区的霍尼曼博物馆[5],以及科隆博物馆提供了绝佳的技艺历史的例证。

技艺被定义为:多种传统行为的组合,以产生机械的、物理的或者化学的效用,技艺便是具有这些效用的行为。有时很难将技艺区别于:

(1)艺术与美术,因为美学活动和技术活动都被视为创造性活动。在造型艺术中,只有创作者的信仰体系不同,其他地方并无二致。

(2)宗教的效果。二者的不同之处完全在于土著人怎样看待这种效果。因此,很有必要考量土著人观念中技术效果和魔法效果各自所占的比例(例如,有毒的箭)。

各种技艺的结合,构成了工业和工艺。技艺、工业和工艺,共同构成了一个社会的技术系统,这是该社会的本质。想要正确考察这个技术系统,必须要重视其各个构成部分所具有的不同地位。

在技术的考察中绝对精确性是必需的。哪怕最微不足道的工具都应该被命名和定位:它被谁使用,它在哪儿被发现,它怎样被使用,用于什么目的,是用于一般目的还是特殊目的(例如,刀的使用)?应该连同被工具作用的物体,或者它的最终产品一起,用照片记录使用它的情景;这些照片要显示出制作过程的不同阶段。(这样的考察)应该关联物体所属的工业系统;对单个工具的研究必然包含把工艺作为一个整体的研究。

最终,互相关联的各种工艺的状态决定了社会的状态。卡尔·马克思的错误在于,他认为经济关系决定技艺:事实正好相反。

研究调查和标本收集应该同时进行。复件是必须的,因为,举例而言,同样的纺织品必须从多个角度研究:编织、纺织、刺绣、装饰,等等。

调查和分类可以采用各种不同的方式进行。从逻辑角度出发(的研究)将导致序列的建立、类型的研究,以及风格的研究。从技术角度出发(的研究)将引向——例如,对斧头的研究,但不会引向对所有武器不加区别的研究。最后,从工业和工艺角度出发,会使对社会的生动描述成为可能:描述一场晚宴,包括宴会上所有人工制品历史,以及这些制品使用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