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哥拉第二在位时代之自由运动
尼哥拉第二之专制 一八九四年尼哥拉第二继其父亚历山大第三之帝位,年仅二十六岁。时人颇望其能以进步精神应付当日之困难。彼尝游历西部欧洲诸国,即位之初即因圣彼得堡之警察官有妨害外国新闻访员之举动而监禁之。然尼哥拉第二不久即使人民之主张革新者大失所望。彼宣言曰:“大众须知吾将尽吾之力为国民谋幸福,然吾将如吾之父尽吾之力以维持专制君主之原理。”
检查出版物 检查出版较前尤严,仅一命令而禁书之数增加二百种之多。有名历史家密尔由科夫(MiLyoukov)教授因其有“邪恶趋向”免其莫斯科大学教授之职,其余教员亦警告其少谈政事云。
同化芬兰 尼哥拉第二之专制表示于应付于芬兰方面者尤著。当亚历山大第一于一八〇九年兼并其地时虽强其承认俄罗斯皇帝为其大公,然仍允芬兰得保存其旧有国会及立法之权利。芬兰人极望有独立之一日,在近日并为欧洲最进步民族之一。然至一八九九年尼哥拉第二始有俄罗斯化(Russification)芬兰之举。遣残忍性成之官吏如普雷味(de Plehve)等前往其地,以压制其地之反对变更者。将芬兰军队直隶于俄罗斯之陆军大臣,除纯粹地方事务外并夺其立法之权,而同时并以俄罗斯语代芬兰语。一九〇四年六月十七日芬兰上议院议员之子某刺死其地之俄罗斯总督随即自杀。遗书略谓彼之出此纯欲使俄罗斯皇帝注意其官吏之残虐。新总督既接任,允其地之报纸恢复营业,并禁止俄罗斯人之干预选举。一年以后俄罗斯皇帝因内忧外患之交乘遂允恢复芬兰旧日之权利。
普雷味之残暴政策 兹再述俄罗斯国内人民与政府之激烈奋斗。当一九〇二年俄罗斯内务大臣因不为人民所喜而被刺,皇帝乃任命众人所恶性情残暴之普雷味继其任。此人本以摧残革命党及虐待芬兰人著名者也。
犹太人之虐杀 普雷味既就任,先从事于虐杀不奉国教之异教徒。犹太人所受之苦痛尤大。当一九〇三年基西尼夫(Kishinef)及其他诸地有虐杀犹太人之举,西部欧洲诸国无不惊震,犹太人之逃亡者以万计,多赴美国。世人多谓此次虐杀普雷味实主持之不为无因也。
立宪民主党 普雷味以为国内乱源出诸少数之异端,实为大误。盖国内之反对政府者有专门家、大学教授、开明之工商界中人及公心为国之贵族。此辈并无政党之组织,然不久即得立宪民主党(Constitutional Democrats)之名。此党党人希望建设民选之国会,与皇帝及廷臣和衷共济以立法而征税。并要求言论及出版之自由;集会讨论国事之权利;废止密探,任意逮捕人民,及虐杀异教徒诸事;及改良农民工人之状况。
社会民主党 城市之中则有社会党人,主张马克思之学说。此党除希望政府实行立宪民主党之党纲外,并希望将来工人之日多而且得势,能据政府中之要津以管理国内之土地矿产及工业,谋全国工人之利益,免少数富人之把持。然若辈并不信恐怖主义或暗杀举动。
社会革命党 与上述两党之主张和平相反者有社会革命党,其组织较为完备。二十世纪革命时所有暴烈举动类皆出诸若辈之手。此党党人主张政府若有抑制人民或吸收人民膏脂以自肥者,则人民有反抗之权利。党中人每择官吏中之最残暴者加以暗杀,暗杀之后乃宣布其劣迹于国民。此外并由党中执行部精密研究,将应杀官吏之名单先事预备。盖若辈之杀人极具抉择之能力,并非不分皂白者也。
日俄战争之影响 普雷味之抑制愈厉,人民之反抗亦愈力,至一九〇四年而公开之革命开始。是年二月五日日本与俄罗斯之战衅既起,国内维新党人多以此种战争缘于官吏处置之失当,有反于人道之主义及人民之利害。
俄罗斯之失败 日本战败俄罗斯之陆军,歼其海军,围困旅顺口。俄罗斯之新党中人类引以为快。以为战争之失败足以证明官吏之无能及其腐败,并足说明专制政体之不能应付危机。
普雷味之被刺 国人之反对虽力,然普雷味仍命警察禁止科学及文学之集会,放逐文人学士于西伯利亚。一九〇四年七月二十八日莫斯科大学毕业生某以炸弹掷杀普雷味于马车中。
国内之骚扰 是时国内之秩序大乱。而俄罗斯之军队在奉天以南屡为日本军队所逐而北退。沙河之役俄罗斯兵士之死亡者竟达六千人。其海军之在远东者全部覆没,至一九〇五年一月旅顺口失守。是时国内之收获不丰,农民大饥,乃焚毁贵族之居室,以为贵族或因此而无家可归,警察亦将无屯驻之所。
战争之中工商业俱为之停顿。工人同盟罢工之举时有所闻。国民并知朝廷官吏有中饱军费之事;购军械之价虽付,而不得军械之用;购军需之价虽付,而不见军需之来。尤其不堪者则虽红十字会之费亦复多所中饱,伤兵竟不得其实惠。
“红礼拜日” 一九〇五年一月二十二日乃遇一可怖之事。圣彼得堡之工人上呈皇帝谓定于礼拜日将结队赴皇宫亲陈民瘼。盖若辈已不信任其廷臣也。至礼拜日早晨,城中之男女及幼孩群集于冬宫之前,冀“小父亲”之垂听其疾苦。不意哥萨克(Cossack)骑兵以鞭笞驱散之,而禁卫军竟开枪击死人民数百人,伤者无算。此即世上所传之“红礼拜日”(The red Sunday)也。
文人之抗议 次日城中之主要律师及文人连名发表下述之宣言:“大众应知政府已与全国国民宣战矣。关于此点已无疑义,政府除求助于指挥刀及枪以外而不能与人民交通者是自定其罪也。吾人今集俄罗斯社会中之生力军来援为人民而与政府宣战之工人。”
俄罗斯皇帝召集国会 俄罗斯皇帝不得已于八月十九日下令召集国会(Duma),限一九〇六年一月以前开会。此会名虽代表全国国民,然仅一立法之咨询机关而已。
同盟罢工 此令既下,维新党之较和平者大失所望。盖据其规定凡工人与从事于专门职业者皆无选举之权也。于是十月下旬国内有同盟罢工之举以强迫政府之俯从民意。国内铁道停止行驶;巨城商铺除售卖民食者外一律罢市;煤气、电气来源断绝;司法机关停止职务;甚至药铺亦闭门不售,非俟政府允许改革不可。
皇帝之允许 此种状况当然不能持久。是年十月二十九日俄罗斯皇帝宣言彼已命“政府”予国民以良心言论及集会之自由,并允凡第一次命令中无选举权者均得享选举议员之权。最后并谓:“以后凡法律非经国会之同意者不能成立,永著为令。”
国会之开会 一九〇六年三月四月间实行国会选举之事。警察虽尽力干涉,而结果仍以立宪民主党占大多数。其时议员之希望甚奢。若辈与一七八九年之法国全级会议议员同,以为有全国国民为其后盾。其对于皇帝之态度与当日法国议员对于法王路易十六及其廷臣亦不甚异。
国会之批评政府 然当时廷臣关于重要改革政策每不愿与国会和衷共济。至七月二十一日尼哥拉第二宣言彼实“异常失望”,一因国会议员不以其应尽之职务为限,而批评皇帝应行之事务也。乃下令解散之,定一九〇七年三月五日为新国会开会之日。
骚扰之继续 是年八月革命党又行谋刺国务总理于其别墅之举,不意未中,同时暗杀官吏之事仍复时有所闻。而所谓“黑百”(Black Hundreds)党者则实行虐杀犹太人及维新党人。政府亦特设军法院为专审革命党人之用。一九〇六年九十月间被军法院判决死刑者凡三百人。一年之中人民因政治原因被杀或受伤者竟达九千人。
灾荒 是年冬日全国大饥。廷臣中竟有中饱赈款以自肥者。据当时某旅行家之报告谓彼遍游八百英里之地,无一村落足以自给者。有几处之农民竟以树皮与屋顶之稻草为果腹之物。
村落之解放 一九〇六年十月皇帝下令许农民得离其村落而他往。十一月二十五日令农民得主有其所分得之地,并免其缴价。此举实为村落公产制度废止之先声,至一九一〇年六月二十七日而告成功。俄罗斯之专制政体至是已难以继续维持矣。
国会反对政府 嗣后俄罗斯之国会虽依期召集,然选举法之规定极为严密,故议员中类多守旧之徒,而政府中人亦尽力以阻止新党之得选。然一九一二年所召集之第四次国会仍有独立反对政府之精神,不得谓非一大进步。而俄罗斯皇帝始终以“所有俄罗斯之专制君主”自称,朝廷官吏亦始终以摧残自由原理及虐杀革命党人为事。宜乎有一九一七年三月之大变,国事遂成不可收拾之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