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如何诗意盎然
幸福的城市,需要诗意。
诗意像是张扬的彩虹,像是画龙点睛。现代化的城市需要这种诗意。
诗意的承载物,就是亭台楼阁。这种诗意在中国传统的城市建筑中,飘扬了上千年。一座在安徽滁州的醉翁亭,竟然引得宋代文学家欧阳修写出一篇传世美文《醉翁亭记》。太守欧阳修在亭里与民同乐,发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之乐,得之心而寓之酒也”的赞叹。中国三大名楼之一的岳阳楼位于湖南省岳阳市古城西门城墙之上,下瞰洞庭,前望君山,自古有“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之美誉,而宋代的范仲淹写下《岳阳楼记》赞美岳阳楼,发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呼唤,名闻天下,传至百世。同样,唐代的陈子昂登幽州台而写《登幽州台歌》,诗人“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让多少人为之感慨万千。唐代的崔颢在《黄鹤楼》中感念:“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闻名天下的城市,都是有知名的亭台楼阁作为名片。如果没有醉翁亭和欧阳修的美文,谁还记得滁州呢?看,有人游湖南岳阳,就是奔岳阳楼去的。到了武汉,一定去“武汉三大名胜”晴川阁、古琴台、黄鹤楼,而黄鹤楼是必登之地。这三大名胜,为武汉增色不少。人们发现苏州的美,一在于丝绸,二在于那里的园林,那里的亭台楼阁。
缑城的历史上,曾经是亭台楼阁较多的地方。比较知名的有私家花园“梦园”中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圃草坪无不至精至美。宁海县城历史上曾经有六座城门,其中的五座城门建有城楼,另一个建有水门的城墙。城楼的式样别具一格,特别有浙东的特色。缑城里还有著名的常春楼、景方楼、清泉亭、义井亭,缑城外前童有致思亭。与全国各地的城市一样,宁海县城在一段时间里,特别是在“文革”或别的运动中,这种诗意大大减少,或者被损毁。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随着城墙的拆毁,那些城楼随之消失。知名的梦园建成于1829年,几十年后,被历次农民起义军损毁,1949年后无人管理,成为荒滩。宁海别处的亭台楼阁也一一消失。这种颓势在改革开放以后得到扭转,特别是近十年间,缑城的亭台楼阁再次出现,并以全新的面貌令世人惊羡。
从建筑美学上说,这种流传于汉文化圈的建筑,以其形态上的各异,或玲珑飘逸,或凝重敦厚,或张扬,或内敛,巧妙地镶嵌在山水之间,既物化,又神入,既是自然的补充,又是自然的衬托。进入现代后,这种诗意在于给现代城市的建筑增添柔和与人文的色彩,消解水泥森林造成的压迫感、紧张感。
从使用功能上说,亭台楼阁提供给人们休闲的好去处。人们在这种特殊形态的建筑里,谈天说地,家长里短,油盐酱醋茶,互道问候,传递温暖和社会信息,在雅的建筑里尽情施行俗事。这里自然吸引了文人前来,歌赋诗词,吹拉弹唱,那是古时候常见的情景,在当代,也是文化活动的最佳举办地。文人和他们的活动,将这种诗意发挥到了极致。
亭台楼阁是园林的产物。而把一座城市作为一座园林来打造,则是建设者的良苦用心。
随着几座公园的先后兴建,包括莲福风景区的开发,缑城的亭台楼阁,忽如一夜春风来,到处可见漂亮的亭子、美丽的长廊,就在市民的身边。它们一开始出现时,有些惊喜。渐渐地,觉得这些建筑本来就该有一样。这种植于血缘深处对传统建筑的热爱,给予建设者很大的鼓舞。
这一段时间,不少亭台楼阁的经典之作出现。先是飞凤山上的于飞阁,再是西门城楼。前者的飞扬姿态,后者的厚重敦实,让古老的缑城传统建筑忽然有了勃勃生气。
这些年中,缑城的城市空间,让阁和楼,让亭和廊,添了无限的美。而同时,给山川乃至天空增了古韵的是塔。
缑城里最知名的,莫过于文峰塔。还有水车的巽峰塔、镇东塔,缑城之外的大蔡尖峰塔、大里的矶基塔等。
塔这种建筑来自古印度。后来,逐渐变成一种在亚洲常见的,有着特定的形式和风格的中国传统建筑。最初是供奉或收藏佛骨、佛像、佛经、僧人遗体等的高耸型点式建筑,称“佛塔”。十四世纪以后,塔逐渐世俗化。
从资料里看到,古印度埋葬佛祖释迦牟尼火化后留下的舍利的一种佛教建筑窣堵波,汉代时传入中国与中国本土建筑相结合,形成了中国的塔这种建筑形式。随着佛教在东方的传播,这种建筑形式也在东方广泛扩散,发展出了塔这种极具东方特色的传统建筑形式。
塔的中国化过程,也是佛教的中国化过程。而这种中国式的塔,在中国的山水之间,迅速扎根,开花,结果。
而除了佛教人士,大多的中国人,包括缑城的人,他们的眼光中,塔与亭台楼阁一样,装扮着他们周围的山水风光。
正像城市的诗意是亭台楼阁张扬的一样,塔是山川的诗意发挥利器。古代人选择塔的建造地,用上了风水学、佛学上的规定和讲究,而现代人对塔的选址,更多地考虑与周围的环境相融合。
这个融合不是化入其中找不见,而是揭示内涵。
宁海多山,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谓。可山岭曲线柔和,像是内敛的儒学之士,没有半点锋芒。
有一天,人们忽然发现,这柔和的地方,突起一座传统建筑来,那建筑的顶部直冲云天,将整座山的力量,突显在天地之间。这个建筑,就是塔。
先是跃龙山上的文峰塔。后来有了莲福风景区的如意塔,再有了帽峰山上的安华塔。
塔把诗意张扬到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