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艺术殿堂——昭怙厘大寺
玄奘经过龟兹国时,记载其伽蓝百余所,昭怙厘大寺便是其中之一。昭怙厘大寺,又作雀离大清净、雀梨大寺,即今天的苏巴什佛寺遗址,位于新疆库车县城东北雀勒塔格山南麓,源出于雀勒塔格山口的铜厂河从佛寺中间贯穿而过,冲积出一块台地,成为佛寺的奠基之地,并将佛寺分为东、西两部分。《大唐西域记》记载:“荒城北四十余里,接山阿隔一河水,有二伽蓝,同名昭怙厘,而东西随称。”[27]
苏巴什佛寺始建于魏晋时期,至隋唐时盛极一时。“苏巴什”是维吾尔语,意为“水的源头”,这里是西域地区保留至今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历史最悠久的佛教建筑群遗址。根据《大唐西域记》的记载,这里僧徒清肃,勤勉修行,佛像也装饰得十分精妙。在东边的佛堂中有一块宽2尺余的玉石,颜色黄白参差,形状像个海蛤,令玄奘惊喜的是玉石表面有一个佛足履的印迹,在斋戒日时常发出明亮的光芒。可见玄奘到达之时,苏巴什佛寺非常昌盛。今天苏巴什佛寺遗址的西寺,尚且保存着佛塔、佛殿、僧房等建筑,多为土坯砌筑,东寺遗存较少,规模相对较小,主要有佛堂、僧房,以及北、中、南三座佛塔,东西两寺隔河相望。
《大唐西域记》中关于龟兹国“管弦伎乐,特善诸国”的描写最为鲜明生动。乐舞是龟兹文化的精髓,在苏巴什佛寺也有所体现。1903年,日本大谷光瑞探险队在新疆库车县城东北的苏巴什佛寺遗址进行挖掘,出土了大量文物。其中一具舍利盒尤为令人瞩目。舍利盒后被探险队的堀贤雄、渡边哲信带到日本,现藏于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盒盖上有4个用联珠纹组成的环状图案,其中绘有有翼天使,其形象与斯坦因在米兰佛寺遗址发现的有翼天使壁画和阿富汗哈达佛寺遗址窟顶的有翼天使相像。四个童子分别演奏筚篥、竖箜篌、五弦琵琶、曲项琵琶。盒身一周则绘由21人组成的乐舞图,充分体现了当时龟兹的歌舞艺术。
学者推测此画面正是流行于龟兹以及中原等地的泼寒胡戏。泼寒胡戏传入中原之后,在贵族与庶民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中原的音乐文化,古典诗词都与之有着密切的关系。牛龙菲《古乐发隐——嘉峪关晋墓室砖画乐器考证新一版》说道:“在丝绸之路上,各国各民族的音乐文化西传、东渐、播布、回授,犹如机梭织锦一样,往返来复编织着夺目的绚烂图纹,闪耀着奇幻的迷人光彩。”[28]金秋《丝绸之路乐舞艺术研究》则将其形象地比喻为“佛光下文化认同”的乐舞,指出龟兹乐舞呈现出希腊、波斯、印度、龟兹本土乐舞的多层次光彩。[29]

苏巴什佛寺遗址

龟兹乐舞图舍利盒

舍利盒乐舞图局部
苏巴什佛寺也埋藏了不少秘密,它对于我们了解龟兹古国的社会生活、风俗文化提供了丰富的资料。1978年,在苏巴什佛寺遗址群,考古工作者清理了一座依附于大型塔庙而建的墓葬,墓主人的彩绘木棺以及土木结构的墓室,出土的文物证明了墓主特殊的社会地位和身份。最引人注目的是墓主人头骨有人工变形的特征,墓主为女性,20-25岁,她的前额被挤压,从头盖骨上与下巴根部垂直的地方到眉骨处呈一斜平面,前额扁平而宽,生前人工所致变形的痕迹非常明显。这次考古发现充分证实了玄奘《大唐西域记》有关龟兹“以木押头”习俗的记载,这种用木板挤压婴儿的头,使其变得扁薄的风俗,明显是受到外来文化影响。这种风俗在汉晋以来东北其他民族中也有所流传,根据《晋书·辰韩传》的记载,在辰韩也有“初生子,便以石押其头使扁”[30]的习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