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泊的风云变幻

罗布泊的风云变幻

玄奘离开且末古国后,继续于黄沙大风之中东行1000余里,至纳缚波故国,即楼兰地也。楼兰,扼丝绸之路南道咽喉,是亚洲腹地交通枢纽城镇。《汉书·西域传》记载:“蒲昌海,一名盐泽者也,去玉门关三百余里,广袤三百里,其水停居,冬夏不曾减。”然而,这被称为“海”“泽”的罗布泊,在玄奘的时代,就已是恐怖迷离的荒漠,古城也已被风沙掩埋。玄奘在楼兰不曾停留,荒废的断壁残垣无法为他们提供补给,这里的辉煌已经湮没数百年之久了。

楼兰故城遗址

楼兰王国是汉代到十六国时期位于罗布泊西岸的一个国家,其古城遗址位于新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若羌县北境,罗布泊的西北角、孔雀河道南岸的7千米处。丝绸之路从长安出发,经河西走廊,出玉门关,穿白龙堆即进入楼兰。张骞凿空西域后,将楼兰王国的信息带回中原。最早记载楼兰国的是《史记·大宛列传》,司马迁依据张骞的亲身经历,写道:“楼兰、姑师邑有城郭,临盐泽。”但当时楼兰依附于匈奴,是匈奴屯兵、存粮的重要据点。汉元封三年(前108),汉武帝派兵出击楼兰和姑师,俘楼兰国国王。之后,汉自敦煌设亭至盐水。汉元凤四年(前77),在汉军控制下,楼兰国改名鄯善。《汉书·西域传》记载:“鄯善国,本名楼兰,王治扜泥城,去阳关千六百里,去长安六千一百里。户千五百七十,口四万四千一百。”至东汉时,鄯善国规模不断扩大,成为西域的大国之一。当时盛极一时的楼兰,驼队成群,商旅云集,热闹非凡。

法显西行来到鄯善国时,尚且看到“其地崎岖薄瘠。俗人衣服粗与汉同,但以毡褐为异”,法显还“住此一月日”。5世纪之后,楼兰被废弃。等到唐朝时,楼兰只存在于文人墨客的诗文中,成为立功边塞的文化符号,著名诗人王昌龄的《从军行》云:“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楼兰古城的神秘消失也引起学术界的高度关注。这个谜最先由俄国探险家H.M.普尔热瓦尔斯基解开。1876年他慕名前来考察了罗布泊,发现罗布泊是一个移动的湖泊。当年H.M.普尔热瓦尔斯基洗过澡的罗布泊湖水荡漾,野鸟成群,蒲苇茂密,因此罗布泊也叫做蒲昌海,而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一片荒漠,放眼望去,只有白花花盐粉堆积在干涸的湖床上。史籍记载楼兰原来临盐泽,罗布泊是楼兰的生存之源。后来,由于罗布泊北移,楼兰城水源枯竭,无法再获取充足的水源,当地人弃城而走,楼兰因此被遗弃。而沙漠多狂风,沙丘也经常随着风移动,楼兰最终被沙丘掩埋起来,沉睡地下。干旱的沙漠环境也保存了诸如孔雀河以及罗布泊流域的古墓沟、铁板河、小河墓地等墓葬,将数千年之前生活在这里的居民的社会生活、审美情趣以及原始崇拜等展现在世人面前。

玄奘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载了一个被黄沙掩埋的曷劳落迦国的传说:有一位装束怪异、相貌丑陋的云游僧人到此国礼佛,国王听到当地居民的禀报却下令对僧人扬沙驱逐,僧人满身尘沙,饥肠辘辘。有一位心地仁厚的人于心不忍,私下向他提供食物。僧人离开之前对帮助他的人说,因为城中居民的恶行,7日后将有沙雨把城市掩埋。僧人随即消失。7天后,沙雨果然从天而降,城市变成了巨大的沙包,曷劳落迦国消失了。可见玄奘之时,此地已是风沙肆虐,生态环境恶劣,而罗布泊中许许多多的古城就像曷劳落迦国一样被黄沙掩埋,消失在历史中。

“楼兰美女”及复原图

1900年3月,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带领一支探险队进入中国西部沙漠探险。探险队一行人沿着干涸的库鲁克河南行,在高温的炙烤下,他们在沙漠中仅发现了几座破屋,斯文·赫定经过仔细考察,从废墟中发现了一些古代的钱币、两把铁斧和几块木刻,收获很少。难掩失望的斯文·赫定只得继续赶路,但由于羊皮囊里的水快要用光,斯文·赫定决定在几棵活着的柽柳树旁掘井取水,然而仅有的一把铁铲却丢失了,探险队里的一个维吾尔族农民原路返回寻找铁铲,却在半路遇到了沙漠狂风,待到风沙散去后,一座古代城堡的屋顶映入眼帘。当他在黑夜中看到尖尖的塔顶时,几乎怀疑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城堡,于是急忙拾了几枚古钱和几块雕花木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斯文·赫定。斯文·赫定立刻来到这里。当他亲手从遗址中找出了几件精美的木雕时,他异常兴奋,断定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古城遗址。但是由于没有水源,难以继续考察,于是斯文·赫定决定第二年再来寻找这座神秘的古城。

1901年2月,斯文·赫定再次来到沙漠,终于找到了这座神秘的古城,并进行了发掘。出土了佛像、古代钱币、陶器、丝绸碎片以及数十张文书和一百多块竹简,此外,也有叙利亚出产的玻璃器具和波斯的狮型器皿。斯文·赫定回国后把这批文物交给德国学者卡尔希姆莱,后者经过详细研究后断定,这就是古代著名的楼兰城。自此,沉睡千年的古城被唤醒。

1906年和1914年,斯坦因两次发掘楼兰,将斯文·赫定发现的遗址编号为LA,随后他又发现了城周围的几十座城,编号为LB至LM、LQ、LR,楼兰古城的全貌自此清晰起来。楼兰古城遗址位于罗布泊西岸,若羌县境内罗布泊以西,北距孔雀河故道南岸16千米,东距罗布泊北岸28千米处,古城周围为一片密集的风蚀雅丹地貌。现存古城遗址略呈正方形,东城垣长333米,南城垣长329米,西城和北城垣均为327米,古城遗址包括城区面积10.8万平方米和东郊墓地MA与HB、周围寺院民居遗址及楼兰贵族墓。从现存建筑物风格及布局看,楼兰城分为三个区,中部和东南部为行政区,西部和西南部为住宅区,以佛塔为中心的东北部为佛寺区。最具特色的是一条河道东西向横贯而过,至今河道中满是碎陶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