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中的梵衍那国

雪山中的梵衍那国

这是一座藏身雪山之中的佛国。自然环境的隐蔽成为小乘佛教徒修行的佳境,伟岸的兴都库什山中,藏匿着大大小小的石窟,埋藏着大量不为人知的秘密。

开伯尔山口

贞观三年(629)的冬春之交,玄奘一行人来到了兴都库什山下,破旧的衣衫抵挡不住雪山的寒冷,满脸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在《大唐西域记》中,玄奘将兴都库什山称为“大雪山”,面对这座雪山,玄奘感慨万分,当时前往碎叶途中翻越凌山的惨状,此刻全到眼前来。众人对这座更为险峻峭拔、难以攀登的雪山,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东南入大雪山,山谷高深,峰岩危险,风雪相继,盛夏合冻,积雪弥谷,蹊径难涉。山神鬼魅,暴纵妖祟。群盗横行,杀害为务。[52]

兴都库什山位于阿富汗境内,是印度河流域与中亚内流河流域的分界线,也是阿姆河的分水岭,将北面的阿姆河与南面的印度河分开。西亚、中亚、南亚等沙漠地带的水源主要依靠山中覆盖的大量冰盖以及常年的冰雪融水,山的中部以及低部山坡有牧场分布,是当地牧业发展的重要保障。

横亘在玄奘面前难以逾越的大雪山,潜藏着东西交往的交通要道。开伯尔山口位于巴基斯坦和阿富汗的交界处,是从中亚进入南亚的必经之路,是巴基斯坦的门户。山口长53千米,东距巴基斯坦白沙瓦仅16千米,这是南亚次大陆唯一的缺口,具有重大的军事意义。帕米尔高原和兴都库什山阻绝了北方的寒冷,使得开伯尔山口冬日也不封山,四季通行。

巴基斯坦开伯尔山口景观(图片来自[巴基斯坦]库尔苏·瓦希德著,王璇译:《多样化的和谐之域——中国2010年上海世博会巴基斯坦国家馆》,上海书店出版社,2010年,第147页)

直到今天,穿越开伯尔山口的公路几乎是按照历史上原有的走向修筑而成,每一座山头都有古代或近代的碉堡或炮台遗迹。法显曾经从白沙瓦出发,经开伯尔山口至阿富汗贾拉拉巴德。前4世纪,荡平希腊全境、横扫中东的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征服波斯并将大军攻入北印度时,正是通过兴都库什山的开伯尔山口进入印度。

开伯尔山口的南侧是印度河、恒河平原,气候温热,形成了沃野千里的农业文明,而北部则是“气序寒烈,风俗刚猛”的游牧文明,当这两个有着巨大差别的文明相互连通时,必然会擦出激烈的火花。历史上,开伯尔山口就成为使印度平原遭受重创的缺口。阿富汗境内的兴都库什山山脉低缓,无法成为阻挡西方势力入侵的重要屏障,稍有实力的部落便可越过兴都库什山。约前1500年雅利安人以及前6世纪的波斯帝国均是经由开伯尔山口侵入印度河与恒河平原。后来的大月氏、萨珊王朝、嚈哒、阿拉伯帝国、西突厥等,以及元朝的帖木儿后裔建立的莫卧儿帝国,亦经此闯入。

19世纪,在英国人统治印度期间,印度政府非常关注这些山口和通往南方的道路安全。1893年,英国威逼阿富汗承认《杜兰协定》,将广大的山区纳入英属印度的范围。1919年,第三次英阿战争爆发,苏俄开始插手,支持阿富汗与英国对抗。然而,结果却只能是阿富汗再次向英国妥协,将开伯尔山口拱手相让。早在17世纪,沙俄就有南下印度洋的野心。野心勃勃的沙俄甚至想途经开伯尔山口夺取印度洋“不冻港”,彼得大帝曾宣称:“当俄国可以自由进入印度洋的时候,它就能在全世界建立自己的军事和政治统治。”[53]当时早已盘踞在此的英国,开始了对沙俄的戒备,不仅加强了开伯尔山口的防御,甚至铺设了从拉瓦尔品第到白沙瓦的铁路,以应付一触即发的争夺战。

开伯尔山口一度成为难民的逃生之路。世代居住在巴米扬一带的人们,在塔利班时期被迫搬走,一些人经由开伯尔山口,越过边境进入巴基斯坦或伊朗躲避战乱,仿佛数千年前祖先的“逆行”。数千年前,他们的祖先穿过开伯尔山口,翻越兴都库什山,在这里寻找合适的地区定居。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两国在山口设立哨卡,之间用铁丝网隔断,守卫的士兵隔着铁丝网彼此对望,偶尔会听到对方境内传来的枪炮轰隆声。

佛国梵衍那

不仅是来自风雪相继的考验,群盗横行的威胁也是令出家人头疼的事情。从阿姆河到兴都库什山一带的以“杀害为务”的强盗,直至13世纪依然存在,《丘处机集》记载:“沿流南行,军即北入大山,剿破贼。”[54]当时声势浩荡的军队护送着丘处机经过这里,盗贼自然避之不及,可眼下玄奘一行人,能护送他们穿过大雪山的,只有佛祖了。

一番生死较量之后,众人总算从大雪山中挣扎着走出,继续前行600余里,就完全走出了吐火罗的势力范围,到达雪山中的第一个国家梵衍那国,其国都即今天阿富汗喀布尔西北的巴米扬。梵衍那国笃信小乘佛教,自中亚之后饱经风雪与异教折磨的玄奘,终于见到了第一个虔诚侍奉佛法的国家。这里有伽蓝数十所,僧徒数千人,“淳信之心,特甚邻国,上自三宝,下至百神,莫不输诚竭心宗敬”[55]

梵衍那国面积广袤,东西2000余里,南北300余里,这种东西长、南北短的狭长地势,迫使国民充分利用山势建造居所,其都城横跨山崖,长六七里,北面背靠山岩而建,极为险要。直到今天,在巴米扬仍旧有不少居民依靠山势开凿石窟而居,与佛祖同生共乐,佛门与尘世的生活,早已不分彼此了。

这个气候寒冷的雪山之国,农业并不是主要的产业,仅有的麦子、花果等不时面临绝收的威胁,难以维持居民的生活,依靠雪山的天然牧场发展牧业是他们生活的主要来源。这里经常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人群,宗教与地理上的优势,使得从东亚、中亚、印度等各式各样崇尚苦修与历练的人群都曾在这里露过脸。对于玄奘一行人打扮怪异、说着不同种类语言的人群,人们早已是司空见惯。梵衍那国地处丝绸之路要冲,是中国、印度、欧洲等地互相往来的交通要道,也是受吐火罗影响最深的国家之一。玄奘当时也见到了无处不在的“吐火罗式” 的熟悉长相,他们仍然保持着吐火罗的风俗习惯和文字,甚至用吐火罗货币进行交易。

玄奘暗自惊异,吐火罗所崇尚的拜火教并没有越过大雪山,自恒河平原而来的佛教在这里占尽了上风。此刻的玄奘身处兴都库什山的佛教中心,在亚欧大陆的交通要道上。玄奘在梵衍那国见到了“大立佛及卧佛像”以及“三贤圣遗物”,这是他见过的最高大雄伟的佛像,这两尊大佛如同显著的地理坐标,同时也是佛教信仰的指明灯。他虔诚地站在巴米扬河边,面对佛像祈祷,激动不已。其中,大立佛一直保存至20世纪初,但终究躲不过被摧毁的命运。2001年3月12日,阿富汗塔利班政权摧毁巴米扬大佛,佛像今天已经面目全非。我们唯有透过玄奘的笔端想象当年装饰华美的大佛:

王城东北山阿,有立佛石像,高百四五十尺,金色晃耀,宝饰焕烂。东有伽蓝,此国先王之所建也。伽蓝东有石释迦佛立像,高百余尺,分身别铸,总合成立。城东二三里伽蓝中有佛入涅槃卧像,长千余尺。其王每此设无遮大会,上自妻子,下至国珍,府库既倾,复以身施。群官僚佐,就僧酬赎。[56]

玄奘所描述的正是闻名于世的两座巴米扬大佛。在巴米扬河谷边的断崖上,存在着全长1300多米的巴米扬石窟,有大大小小的石窟700多个,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这两座大佛。

两座傍山巨佛相隔400米东西分立,西大佛为石雕立佛,高55米,开凿于5世纪;东大佛为石(黄铜)铸成,高38米,始于1世纪。除此之外,山崖上也有一些中小型石窟,窟内有少量的佛像雕刻和彩绘壁画,隐约可见犍陀罗艺术的痕迹。这里处于丝绸之路中心位置,曾是中国、欧洲、印度、波斯的商队往来必经之地,更是东西方宗教文化相互交流的通道。

在两佛之间的山顶,可以眺望整个巴米扬山谷,在周围的伎乐与菩萨的光辉映衬之下,玄奘内心的激动与对那烂陀寺的期盼交织一起,他很快要面临一个新的世界,那个令他心驰神往的佛国。这里的百姓依靠山势,沿山脉开凿石窟而居住,或许,这些善于为自己开凿石窟营造家园的人们,也正是那些修筑巴米扬大佛的能工巧匠。从玄奘来到后算起,佛教文明仅仅维持了200多年,便被新的宗教取代,当时登上山顶远眺的玄奘不会预料到伊斯兰文明在中亚的兴起,更不会预感到巴米扬的今日惨状。时至今日,玄奘对当地的记载成了非常珍贵的资料,为巴米扬在历史上留下了辉煌的素描像。

2018年,敦煌研究院专家团远赴阿富汗,开启了一场中国专家对巴米扬地区佛教遗迹的“膜拜之旅”。我们“缺席”太久了。当时他们看到的只是“一切灰蒙蒙”的喀布尔,以及街边几个乞丐观察着这个世界的“哑剧”。我国前往巴米扬考察的队员们,甚至看到了巴米扬地区农民用“二牛抬杠”的方法耕地。这些哈扎拉人,或许是成吉思汗及其后人西征在阿富汗留下的驻屯兵的后裔。[57]

如今的巴米扬到处是子弹和炮弹的残骸,在战争中失去亲人的人,经过这里时,每一处都暗藏着泪水与悲痛,令他们沉浸在过往的悲伤中。对于巴米扬的居民来讲,这种灾难是双重的,艺术与现实生活中的同时打击,成为他们无法提及的忧伤。

在巴米扬,玄奘拜访了“小川泽伽蓝”。从卧佛像伽蓝向东南行200余里,进入雪山,东行便可到达小川泽,四周静谧,“泉池澄镜,林树青葱”,一块隔绝世外烦扰之地,一座伽蓝赫然出现。这座伽蓝保存着佛齿以及“劫初时独觉齿”,长5寸余,宽不及4寸。又有金轮王齿,长3寸,宽2寸。这座隐居深山的伽蓝保存着众多佛教圣物,也有大阿罗汉所用的铁钵,可容八九升。商诺迦缚娑是阿难的弟子,佛法高深,前世曾用设诺迦草衣在解安居之日施舍给众僧,结下了无边的佛缘和福力。他在五百世转世时,始终穿着这件衣服,在他最后一世,这件衣服随着胎儿一起长大,阿难度他出家之时,就用此衣作为法服,受具足戒后,这件衣服变为九条僧伽胝,商诺迦缚娑圆寂之后,留下了这件袈裟。佛教对这些“三贤圣遗物”视若珍宝,用黄金封存。玄奘在此目睹佛教圣物时,或许已经敏感地觉察到此时佛法已经渐趋衰势。商诺迦缚娑圆寂之时,留下自己的袈裟,愿与佛法留存到最后,直至佛法灭尽,袈裟俱坏,而今已稍许损坏,即将进入佛国的玄奘,不免有些许神伤。

【注释】

[1](东汉)班固:《汉书》卷九六,中华书局,1962年,第3910页。

[2](东汉)班固:《汉书》卷七〇,中华书局,1962年,第3015页。

[3](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67页。

[4](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69页。

[5]参见向达:《西域见闻琐记》,《文物》1962年第8期。关于热海道的争论,另参见苏北海《唐代中亚热海道考》(《社会科学》1987年第3期)、李健超《唐代凌山地理位置考辨》(《西北历史资料》1982年第1期)、孟凡人《简论唐代“热海道”上的凌山与勃达岭——别迭里达坂调查札记》(《历史地理》1991年第8期)。

[6](后晋)刘昫等:《旧唐书》卷一九四,中华书局,1975年,第5179页。

[7](唐)智昇撰,富世平点校:《开元释教录》,中华书局,2018年,第500页。

[8](唐)智昇撰,富世平点校:《开元释教录》,中华书局,2018年,第501页。

[9](唐)慧立、彦悰著,孙毓棠、谢方点校:《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华书局,2000年,第28页。

[10](唐)慧立、彦悰著,孙毓棠、谢方点校:《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华书局,2000年,第28页。

[11](北齐)魏收:《魏书》卷一〇一,中华书局,1974年,第2243页。

[12](北齐)魏收:《魏书》卷一〇二,中华书局,1974年,第2265页。

[13](唐)张鷟:《朝野佥载》,中华书局,1985年,第34页。

[14](北宋)宋敏求:《长安志》卷一〇,长安县志局,1935年,第2页。

[15]参见苏北海:《丝绸之路龟兹研究》,新疆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239页。

[16][法]葛乐耐著,毛铭译:《驶向撒马尔罕的金色旅程》,漓江出版社,2017年,第8-9页。

[17](唐)慧立、彦悰著,孙毓棠、谢方点校:《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华书局,2000年,第28-29页。

[18]余太山:《西域通史》,中州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118页。

[19](北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一一一,中华书局,1975年,第4134页。

[20](北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一一一,中华书局,1975年,第4135页。

[21](北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二一五,中华书局,1975年,第6066页。

[22](唐)杜佑:《通典》卷一九三,中华书局,1996年,第5257页。

[23](唐)李白:《李翰林集》(景宋咸淳本)第十册,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80年,第10页。

[24]波斯的拜火教教徒被称为帕西人。

[25][瑞典]斯文·赫定著,李宛蓉译:《我的探险生涯》,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年,第80页。

[26]林悟殊:《波斯拜火教与古代中国》,新文丰出版公司,1995年,第241页。

[27]努尔兰·肯加哈买提:《碎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7年,第261页。

[28](唐)魏征等:《隋书》卷八三,中华书局,1973年,第1848页。

[29](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72页。

[30]赭羯指的是“性勇烈,视死如归,战无前敌”之人。

[31](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84页。

[32](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87页。

[33](唐)慧立、彦悰著,孙毓棠、谢方点校:《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华书局,2000年,第30页。

[34]钱文忠:《玄奘西游记》,青岛出版社,2014年,第133页。

[35][意]康马泰著,毛铭译:《唐风吹拂撒马尔罕——粟特艺术与中国、波斯、印度、拜占庭》,漓江出版社,2016年,第96页。

[36](北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二二一,中华书局,1975年,第6244页。

[37](唐)魏征等:《隋书》卷八三,中华书局,1973年,第1849页。

[38]影山悦子:《粟特人在龟兹——从考古和图像学角度来研究》,荣新江等主编:《粟特人在中国——历史、考古、语言的新探索》,中华书局,2005年。

[39]参见荣新江:《安史之乱后粟特胡人的动向》,纪宗安、汤开建主编:《暨南史学》,暨南大学出版社,2003年。

[40][英]奥雷尔·斯坦因著,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主持翻译:《西域考古图记》第一卷,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9年,第121页。

[41]《中国的发明曾为欧洲文艺复兴铺平了道路——英著名科学家李约瑟在美谈中国科学思想对文明影响》,《科学通报》1950年第1期,第27页。

[42](金)丘处机著,赵卫东辑注:《丘处机集》,齐鲁书社,2005年,第285页。

[43](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98页。

[44](东汉)班固:《汉书》卷九六,中华书局,1962年,第3891页。

[45](北宋)王溥:《唐会要》卷九九,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年,第2103页。

[46](唐)魏征等:《隋书》卷八三,中华书局,2000年,第1243页。

[47]“安居”是指佛教徒遵循释迦牟尼的遗法,每年在雨季3个月间禅定静坐,叫做安居,亦作雨安居、夏坐、坐腊。安居的日期,因各地气候不同,也不一样。印度僧徒在五月十六日(或六月十六日)入安居,八月十五日(或九月十五日)解安居。中国和日本的僧徒是四月十六日入安居,七月十五日解安居。睹货罗国的僧徒是在十二月十六日入安居,三月十五日解安居,是因为“据其多雨,亦是设教随时也”。

[48](北宋)欧阳修、宋祁:《新唐书》卷二二一,中华书局,1975年,第6252页。

[49](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103页。

[50](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115页。

[51](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120页。

[52](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128页。

[53]刘竞等:《苏联中东关系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7年,第13页。

[54](金)丘处机著,赵卫东辑校:《丘处机集》,齐鲁书社,2005年,第286页。

[55](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129页。

[56](唐)玄奘、辩机著,季羡林等校注:《大唐西域记校注》,中华书局,2000年,第130-132页。

[57]邵学成:《重访巴米扬》,《华夏地理》2019年第2期,第4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