怛罗斯城与唐朝中亚之殇

怛罗斯城与唐朝中亚之殇

8世纪,阿姆河流域的几大文明古国进入了发展的鼎盛时期,也就注定此时期是个多事之秋。这时的大唐帝国已经走向了盛世的顶峰,西域在安西四镇的联合稳固之下飞速发展,同时也面临着危机。玄奘经过粟特的100多年后,围绕着中亚展开争夺的诸多势力已经准备就绪。

此时,玄奘刚过西突厥统叶护可汗的御花园——千泉,来到怛罗私城,也作“怛罗斯城”,这里还处于风波之前的宁静中。怛罗斯城是丝绸之路上极为重要的一个商业贸易集散地,位于怛罗斯河畔,即《汉书·陈汤传》中记载的“都赖水”,在今天哈萨克斯坦境内。此时的玄奘,只知此处为“诸国商胡杂居之地”,尚不知日后这里将成为各大势力角逐的重要战场。

继玄奘之后,高仙芝对于怛罗斯城的记忆尤深。高仙芝,高丽人,少年时便征战沙场,与父同行,开元末为安西副都护、四镇都知兵马使,在当时安西都护夫蒙灵察的赏识之下逐渐锋芒毕露。小勃律一战使高仙芝赢得了极高声誉,当时“拂菻、大食诸胡七十二国皆震慑降附”。而后,高仙芝代夫蒙灵察成为安西都护,这种作战时“天以贼赐我也”的高度自信与野心一直伴随着他走过了所有在西域叱咤风云的岁月。高仙芝善于长途奔袭作战,胆识与谋略在他身上并存,他甚至获得了20世纪英国探险家斯坦因的盛赞:“若单纯从所遭遇并战胜的物质上的艰难程度上来评判,这位卓越的高丽裔将军高仙芝所取得的成就,完全值得与欧洲历史上那些大名鼎鼎的指挥官的伟大登山功绩相提并论。”[40]

布哈拉卡扬宣礼塔(杨林供图)

大食在势力崛起之后不断东进,当大食扩展到唐朝的西部边缘时,唐朝与大食之间的冲突不可避免。高仙芝决定先发制人之,“仙芝闻之,将蕃、汉三万众击大食”,其中之一便是葛逻禄军队。高仙芝率领大唐联军长途奔袭,深入700余里,最后在怛罗斯与大食军队相遇。怛罗斯之战的具体地点在今天吉尔吉斯斯坦与哈萨克斯坦的边境,接近哈萨克斯坦塔拉兹(江布尔城)地区。高仙芝与大食军队相持数日,不分胜负,然而由于葛逻禄部突然阵前倒戈,唐军几乎全军覆没,高仙芝“山地之王”的风采尽失,这位曾经在西域创下彪炳战绩的骁将被召回长安,由封常清接任都护的职位,收拾残局。

战后,唐王朝的很多士兵、工匠被俘,其中包括唐朝著名学者杜佑的族子杜环,杜佑《通典》云:“族子环随镇西节度使高仙芝西征,天宝十年至西海。宝应初因贾商船舶自广州而回,著《经行记》。”同时被俘的大批士兵中还有不少是身怀技艺的工匠,这就促进了东西方技术的交流。据杜环在《经行纪》中所讲,唐朝的众多手工艺也传到了阿拉伯国家,如:

绫绢机杼,金银匠,画匠,汉匠起作;画者,京兆人樊淑、刘泚;织络者,河东人乐、吕礼。

造纸术的西传是怛罗斯之战产生的最大影响之一。中国用破布、植物纤维来造纸的技术很先进,而古埃及的莎草纸没有经过化学变化,纸质非常脆弱,不能算作是正式的纸。造纸术西传之后,不仅康国、大马士革有了造纸场所,波斯、巴格达也相继建立了造纸工厂,此后,埃及、西班牙、法国、意大利、德国、英国都先后受到中国的影响,英国李约瑟说道:“中国的发明曾为欧洲的文艺复兴铺平了道路。”[41]

893年后,怛罗斯城为异族势力所征服,居民依然保留了粟特语或突厥语,但曾经燃烧过圣火的祆教圣坛逐渐暗淡,取而代之的是真主安拉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