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散文式

学术散文式

这类序体既发随感,又论学术,互有参错。随感开阖随意,情抒意宣,笔法自由。因对象为专著,必论专业内容,会撮要略,垂条结繁,粗达文意,言到实处。行文间不宜天马行空,多托空言,令人不得要领。这类序文又可分两种。一种先说情缘,再入正题。即先交代与作者的缘分——或研究方向雷同,或人生经历类似,或人情地缘投合;再叙著述之要旨与特点,作学术之鼓吹。如我为胡庚申《生态翻译学:建构与诠释》(2013)写序,开头是:

胡庚申教授与我有一段相似的从业经历:早年都曾在科研院所当翻译。多年浸润在科学研究的氛围中,翻译实践经验寸积尺累,科技新知日有所进,科学思维潜移默化,科研方法耳濡目染,创新思变涌动于心,这些都受益终身。

以此为由头,引出话题。另一类是夹叙夹议式,即全篇叙述与议论交叉,将主题引向深入,如为傅敬民《译学荆棘》(2017)写的序言中前后有言:

(傅敬民)历经二十余载,从外语学院的一院之长到《上海翻译》执行主编,在一条不平坦的道路上辗转往复、发幽探微、跋涉攀登,已为译界周知。他的编译著甚丰,现自选已发论文26篇,分类编目,汇集成册,从翻译总论到分论,从翻译教学到翻译实践,都有所涉,大致代表了他教学和科研的成果。

……至今已汉译小说数部。从翻译实践中悟出理论的真谛,理论的敏思又触发翻译实践的灵感,这本来就是学人英华内敛、情抒意宣之道。通读各篇,形散神凝,学术思想游走于多元知识要素之间,汇聚于翻译理论、翻译实践、翻译教学的三维空间,请读者明察。

此类序文有:翁凤翔编著的《国际商务英语常用词用法双解词典》(1998)和《21世纪国际商务英语丛书》(2002),顾正阳著的《古诗词曲英译理论探索》(2004),张彦、李师君编著的《商务文体翻译》(2005),陈小慰编著的《新编使用翻译教程》(2006),贾文波编著的《汉英时文翻译教程》(2008),郭建中著的《翻译:理论、实践与教学——郭建中翻译研究论文选》(2010),贺爱军等编著的《浙江翻译家研究》(2010),王宏主编的《翻译研究新视角——2009年全国翻译高层研讨会论文集》(2011)和《翻译研究新思路——2012年全国翻译高层研讨会论文集》(2013),曾利沙著的《翻译学理论系统整合性研究》(2014),王华树编著的《计算机辅助翻译实践》(2015),刘川著的《工程技术翻译学导论》(2019)等。

别人请序,既示尊重,又望代言。无端吹捧,当非本意,但终应给予鼓励。不过,有一件事让我意识到,作序并非只是完成一种请托,也是一种社会责任。那事发生在十多年前。我与C教授相识多年,谈学论道,相聚甚欢,会后还有鸿雁来往。记得有一次开会,苦于会期短暂,他邀几位朋友借会址附近酒肆一角,乘着酒兴,畅谈至子夜时分,此情此景至今仍历历在目。C教授在我国应用翻译方面小有名气,曾出版过专著和英文导游读物,致力于全球语境下跨文化交际翻译的研究。那次会后,他邀我为他的新著写序,我欣然答应。不久即将写好序文发出,供他使用。

不料,过不多久,上外有教授诉说C教授在已出的专著中剽窃他的成果。上外教授发现剽窃的过程是:在审读硕士生毕业论文时,发现一段话似曾相识,问该生出处,学生说这段话来自C教授的专著。经核,C教授书中的一大节完整地抄自上外教授的论文,而不做任何交代。无独有偶,同年,我与郭建中教授一起开会时,他也谈起C教授抄了他的论作。接着,我又听人说C教授抄过孙致礼教授的文章。看来,C教授无疑是一个抄袭能手了。此时,他的书稿已交到出版社准备出版。为这样的人写序,我追悔莫及,随即给出版社写信,要求撤回序文(并没有提出出版与否的建议)。序言是评价专著及其作者的副文本,出版社是看重这类评价的。我们不能左右出版社的出书计划,但是却能影响出版社的选择。

学界抄袭剽窃不是个案。我个人也不止一次遭此不测,并公开发文揭露过。抄袭剽窃者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对学界抄袭剽窃者的打击力度不谓不大,但仍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者,而且花样百出。既然发现问题,那就向有关部门及时反映,不能让抄袭剽窃者钻了空子。

(2013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