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宇宙一气
湛若水深受张载的影响,把“虚无”当作其自然观中的基本范畴。他说:“‘虚’之一字,先儒鲜有道及者。后之学者无识见,便以为佛老之学,怕向此中寻求,惟有张子‘虚者仁之原’何等识见……天地至虚而已。”(卷七《答王宜学》)但湛若水所谓“虚无”,实是指万物尚未形成时和消亡后那种宇宙空虚状况。宇宙的变化过程,就是万物由无到有,由有到无的变化过程。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他认为“虚无”是天地之始终,他说:
天地之初也,至虚。虚,无有也。无则微,微化则著,著化则形,形化则实,实化则大……大变而实,实变而形,形变而著,著变而微……微则无矣,而有生焉。有无相生,其天地之终始乎?(卷二《新论》)
湛若水还接受了张载“太虚即气”的观点,认为宇宙就其变化状况言,是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就其变化的实体言,是“气”。他说:
虚无即气也。如人之嘘气也,乃见实有,故知气即虚也。其在天地,万物之生也;人身,骨肉毛血之形也,皆气之质,而其气即虚无也。(同上)
所以,湛若水把“气”或“虚”比作生成万物的“种子”或“根本”。他说:
空室空木之中有物生焉,虚则气聚,气聚则物生,故不待种也。气即种也。得之气化而生也,故虚者生之本。(同上)
湛若水的这个观点,和张载“气不能不聚而为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的观点(《正蒙·太和篇》),是极为相似的。
湛若水进而指出,不仅天地万物是由“气”构成,而且精神意识现象也是“气”的表现,因而得出“宇宙一气而已”的结论。他说:
宇宙间一气而已,自其一阴一阳之中者谓之道,自其成形之大者谓之天地,自其主宰者谓之帝,自其功用者谓之鬼神,自其妙用者谓之神,自其生生者谓之易,自其生物而中者谓之性,自其精而神、虚灵知觉者谓之心,自其性之动应者谓之情,自其至公至正者谓之理,自其理出于天之本然者谓之天理,其实一也。(同上)
张载说:“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觉,有心之名。”(《正蒙·太和篇》)正是把天、道、性、心都看作是太虚与气的某种存在形式。可见,湛若水“宇宙一气”的观点与张载的气一元论是相近的,这表明湛若水在自然观上受到张载的很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