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关于论人性

(二)关于论人性

(1)知是理之灵处,就其主宰处说,便谓之心,就其禀赋处说,便谓之性。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无不知敬其兄,只是这个灵能不为私欲遮隔,充拓得尽,便完完是他本体,便与天地合德,自圣人以下不能无蔽,故须格物以致其知。(《全书》卷一《传习录》上)

(2)性一而已,仁义礼知,性之性也;聪明睿知,性之质也;喜怒哀乐,性之情也;私欲客气,性之蔽也。质有清浊,故情有过不及,而蔽有深浅也。私欲客气,一病两痛,非二物也。(《全书》卷二《答陆原静书》)

(3)夫子说性相近,即孟子说性善,不可专在气质上说,若说气质,如刚与柔对,如何相近得,惟性善则同耳。人生初时,善原是同的,但刚的习于善则为刚善,习于恶则为刚恶;柔的习于善则为柔善,习于恶则为柔恶,便日相远了。(《全书》卷三《传习录》下)

(4)问上智下愚如何不可移?先生曰:“不是不可移,只是不肯移。”(《全书》卷一《传习录》上)

(5)问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遇的人与之语上,尚且不进,况不与之语可乎?先生曰:“不是圣人终不与语。圣人的心,忧不得人人都做圣人,只是人的资质不同,施教不可躐等;中人以下的人,便与他说性说命,他也不省得,也须谩谩琢磨他起来。”(《全书》卷三《答黄勉之问》)

(6)问古人论性,各有异同,何者乃为定论?先生曰:“性无定体,论亦无定体,有自本体上说者,有自发用上说者,有自源头上说者,有自流弊处说者,总而言之,只是一个性,但所见有浅深耳。若执定一边,便不是了。性之本体原是无善无恶的,发用上也原是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的,其流弊也原是一定善一定恶的。譬如眼有喜时的眼,有怒时的眼,直视就是看的眼,微视就是觑的眼,总而言之,只是这个眼。若见怒时眼,就说未尝有喜的眼,见得看时眼,就说未尝有觑的眼,皆是执定,就知是错。孟子说性,直从源头上说来,亦是说个大概如此。荀子性恶之说,是从流弊上说来,也未可尽说他不是,只是见得未精耳。”(《全书》卷三《传习录》下)

(7)理一而已以其理之凝聚而言,则谓之性;以其凝聚之主宰而言则谓之心;以其主宰之发动而言则谓之意;以其发动之明觉而言则谓之知;以其明觉之感应而言则谓之物。(《全书》卷三《传习录》下)

(8)仁、义、礼、智也是表德。性,一而已,自其形体也谓之天,主宰也谓之帝,流行也谓之命,赋于人也谓之性,主于身也谓之心。心之发也,遇父便谓之孝,遇君便谓之忠;自此以往,名至于无穷,只一性而已。……人只要在性上用功,看得一性字分明,即万理灿然。(《全书》卷一《传习录》上)

[解读]

王阳明关于人性问题的观点,也是从“心即理”说出发的。他认为“心之体,性也,性即理也”,性与心是一个东西,心既然即是天理,因之性自然也即是天理。所以他说“仁义礼智也是表德。性,一而已。……赋于人也谓之性,主于身也谓之心。心之发也,遇父便谓之孝,遇君便谓之忠,自此以往,名至于无穷,只一性而已。”(《传习录》上)论到性的善恶问题时,他的论点基本上是起源于孔子“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说法的。他认为人初生时,性原是相同的,到后来习于善则为善,习于恶则为恶,便日相远了。对于古人的论性,他认为“性无定体,论亦无定体,有自本体上说者,有自发用上说者,有自源头上说者,有自流弊上说者,总而言之,只是一个性,但所见有深浅耳。若执定一边,便不是了!性之本体原是无善无恶的,发用上也原是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的,其流弊也原是一定善一定恶的。……孟子说性,直从源头上说来,亦是说个大概如此。荀子性恶之说,是从流弊上说来,也未可尽说他不是,只是见得未精耳。”(《传习录》下)他对“上智与下愚不移”的解释,认为“不是不可移,只是不肯移。”对“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的说法,认为“不是圣人终不与语。圣人的心,忧不得人人都做圣人,只是人的资质不同,施教不可躐等,中人以下的人,便与他说性说命,他也不省得,也须谩谩琢磨他起来。”这种说法似乎也有些正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