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反映的尚武、任侠精神
古代不少诗人不仅热衷于对武艺描述,而且还在这种描述中倾注了自己尚武、任侠的高尚情操,反映出崇高的思想境界。
唐代大诗人李白堪称这方面的典型。李白一生对剑术十分爱好,甚至可以说是狂热的追求。他的剑术一方面是来自家传:其父李客是一位放荡不羁、武艺高超的侠士,因打抱不平杀了人,“避仇客蜀之彰明”,“高卧云林,不求禄术。”他对李白要求甚严,从小教李白学剑术。这一点李白在诗文中多处提到:“十五好剑术”,“少年学剑术”,“忆昔作少年……锦带横龙泉。”“结发未识事,所交尽豪雄……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可见,李白年少时剑术就很有功夫了。李白习武除家传外,还外出拜师学艺。十八岁时,李白曾拜匡山大明寺老和尚空灵学剑,剑术提高很快。除此以外,李白还“仗剑远游”,甚至“学剑来山东”,专程拜访当时名闻全国的击剑专家斐旻。李白的剑术在当时已很受人推崇,正如他在诗中所说的“起舞拂长剑,四座皆扬眉。”他自己也为此深感得意:“起舞莲花剑,行歌明月宫。”“万里横歌探虎穴,三杯拔剑舞龙泉。”在他的诗中,涉及尚武、习武的诗约有五十多首。
同时代的杜甫对骑射武艺也有特殊的爱好,他在《壮游》中写道:“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春歌丛台上,冬猎青邱旁。呼鹰皂枥林,逐兽云雪冈。”好一个骑胡马、挟长弓,呼鹰逐兽的射手。他在另一首诗中有“向来皓首惊万人,自倚红颜能骑射”之句,表达出他宝刀未老的壮志豪情。
唐初著名诗人陈子昂,本身就是一位杀敌立功的战将,因而他的诗歌中自然充满了勇武的气概:“平生闻高义,书剑百丈雄。”“宝剑千金买,平生未许人。”“孤剑将何托?长谣塞上风。”
古诗中的这种尚武风气常常饱含着一种侠客意识。骆宾王:“少年重英侠,弱岁贱衣冠。”陈子昂:“赤刃杀公使,白刃报私仇。”诗人们倾心赞美的,常是武艺超群、胆魄过人的侠士,他们驰骋于疆场、猎场之上,出没于友侣、仇敌之间,即使在日常生活中,也时常露出咄咄逼人的强梁气息。王昌龄:“握中钢匕首,粉剉楚山铁。义士频报仇,杀人不曾缺。”李白:“酒后竞风采,三杯弄宝刀。杀人如剪草,剧孟同遨游。”这些曾被斥为“以武犯禁”的侠士,乃因具备了建功立勋的不凡身手而成为古代诗人们的宠儿,在诗人们写志言怀的诗篇中,不同程度地表达了这种“任侠化”的精神。杨炯:“白壁酬知已,黄金谢主人。剑锋生赤电,马足起红尘。日暮歌钟发,喧喧动四邻。”王维:“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诗人们在同时代和在自己身上的这种抒发,说明尚武、任侠主题开始与现实生活打成一片,一旦获得了坚实的生活基础,这种主题就会成为时代的精神财富。
我国古代诗歌所表现出的这种尚武、任侠精神往往是和爱国主义交织在一起的。李白在《别匡山》一诗中,充分表达了这种感情:“莫怪无心恋清境,已将书剑许明时。”这里,他将“书剑”并提,说明他决心以文武兼备的才能献给“开元盛世”。在《赠何七判官昌浩》诗中,他说道:“羞作济南生,九十诵古文,不然拂剑起,沙漠收奇勋。”他还热情歌颂边疆战士的英雄气概以激励自己,愿同他们“提剑救边去”。通过剑,李白强烈地表达了他建功立业、报效国家的豪情壮志,披露他嫉恶如仇的侠肝义胆。张说《将赴朔方军应制》:“剑舞轻离别,歌酣忘苦辛。从来思博望,许国不谋身。”剑舞可以使人振奋,可以不使人因别离而伤感,其原因就是以身许国。以身许国与剑联系在一起,这对于剑当然是最热情的礼赞了。南宋爱国诗人陆游,出于爱国的激情和为国捐躯的宏大志向,在诗歌中也充分地表达了这样的感情。他在《醉歌》中说:“学剑四十年,虏血未染锷。”又《长歌行》:“国仇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剑夜有声。”三尺龙泉在他笔下竟成为有血有肉有情之物,有力地表现了诗人的壮志豪情。
中国古代诗歌中正是通过这种对武艺及尚武、任侠精神的描写,向世人展示了一种富有开拓精神的性格,一种强者的性格,并以其直面现实的斗争意识,富于展望的信念、敢于动作的豪爽意气,体现出一种力的美,雄健豪放的美,因而成为中华民族浩荡元气的历史明证。这正是构成此类诗歌永久魅力的奥秘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