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美的未来
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传统体育武术之美,蕴集于以踢、打、摔、拿、击、刺等各种攻防格斗动作为素材编成的徒手和器械的若干套路之中。武术讲究动作内外合一,形神兼备,威武雄健,节律鲜明,尤其讲究身体点线、面的对比均衡和运动中形式美的多样统一。各拳种还有自己独特的审美风格:长拳姿势舒展、轻快潇洒,南拳步稳势猛、刚劲有力,少林拳古拙紧凑,矫捷刚健,通臂拳发力透达、放长击远,形意拳简练质朴、藏威不露,还有鹰、猴、螳螂等拳种对动物形态的摹拟而脱形留神,以及表现一定情节内容的燕青拳、醉拳、脱铐拳等等,均有很高的审美价值。
在现代体育迅猛发展的今天,武术也要发展。武术文化要弘扬光大,参与到世界体育文化蓬勃发展的洪流中去。武术之美,与武术的未来发展是息息相关的。
在现代社会,人们对武术已经具有了基本稳定的审美意识。还是这主要表现在,无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年长的人还是年轻人,他们对武术美的感受基本上都是一致的。1989年,成都体育学院对300名在校的男女大学生进行了一次问卷式调查。调查的问题是:您认为体育活动中哪一项运动最美?哪一项运动最不美?调查结果统计如下表:
统计表明,在“最美的项目”中,武术居第6位,而且是最美的前10个项目中唯一的非奥运会竞赛项目。
可以看出,武术与花样滑冰、艺术体操、跳水、花样游泳等评分类竞技项目具有同样的审美性质,它们的共同特征是渗入了较多的艺术因素,具有表演性,可以直接利用音乐、舞蹈等艺术手段来提高其审美价值。这类项目没有客观的、绝对的“世界纪录”,而是由裁判员根据动作完成情况来评定成绩。而动作的编排可以选择节奏相对自由的动作组合,能够充分发挥美的创造力和表现力。因此,这些项目的发展受审美意识的影响最大。
令人惊讶的是,学习体育专业的大学生们认为“最不美的运动项目”竟然多数是显示力量的重竞技项目,其中列于首位的,又竟然是被称为“西方武术”的拳击;人们认为拳击不美的主要原因,是它直接相互伤害对方的身体,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经常造成运动员被击昏在地,甚至重伤死亡。这是“以善为美”的伦理道德观念已根深蒂固的中国人所完全不能接受的。
在中国古典美学中,没有反人性、反人道、反理性的极端思想,没有宣扬恐怖狂暴的主张。中国人的传统审美意识中,决不会将那些给人带来伤害的凶猛残酷的暴力行为作为审美对象。富有古代人道主义的中国古典美学,早已为中国民间传统体育活动蒙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这恰可使现代人倾斜的心理得到某种平衡。
调查表明,摔跤、柔道、相扑等含有剧烈对抗性冲突的运动项目也与拳击一样得不到赞美。而健美运动则因过分显示和炫耀硕大无朋的肌肉而被视为与相扑一样不受欣赏。重视内在自我修养,以含蓄的整体和谐为美,倾向轻柔、灵巧、雅丽的阴柔之美的中国传统审美观念,当然就更不欣赏女性来从事这些项目了。
武术之美,深受中国古典美学的熏染,是东方传统文化长期积淀的一种外在显现。它经过历史岁月的洗礼,在今天已经铸成了一种相对固定的模式。我们感受武术美,欣赏武术美,表现武术美,创造武术美,研究武术美,都只能建立在这个基础上。完全用西方文化观念来认识武术,用西方美学来分析武术美,完全按西方体育运动项目的模式来发展中华武术运动,在理论和实践上都将遇到难以逾越的障碍。
中华武术从它的诞生之初就是一种表演艺术。从现存的一些少数民族的传统体育活动中,依稀可见武术的原始文化风貌。如景颇族手持长刀的“目脑纵歌”、纳西族的“东巴跳”,直到僳僳族的“刀杆节”,都是以各种图腾的图案装扮起来,在巫师和乐官的率领下,围绕艺术化了的祭祀器物载歌载舞,表演武功。
目前,武术套路发展得较为成熟,与传统的导引、气功、五禽戏、八段锦、易筋经等养生术相结合,在国内已经相当普及,并开始在其他一些国家流传。从开展群众性体育活动、配合医疗保健工作及对外文化交流的角度看,武术套路的作用是其他体育活动形式所难以取代的。显而易见,武术套路即使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也是完全符合体育宗旨的。正因为如此,武术套路才以方兴未艾的趋势,以西方文化所缺乏的特有的神秘的魅力,作为一种有益无害的体育锻炼方法,进入到西方各国的大众体育领域。
近年来,人们逐渐认识到,套路并不能代表全部武术文化。武术中尖锐的对抗性技击因素,是促进其不断发展的催化剂。丢掉了这个因素,不利于挖掘丰富的传统遗产,也会使套路异化为一种单纯的东方式的体操加舞蹈的表演形式。于是,以散打为代表的各种实用技击格斗术受到高度重视,迅猛发展。创新,应该在继承的基础上,实践,应该在理论的指导下,武术中的技击部分,应该挖掘寻根,应该深入研究,以历史文化为依托,使其逐步成为一项规范化的现代竞技运动。
应该肯定,今天的武术界人士已经对武术技击的发展做出了贡献,他们已经制定了竞技规则,举办推手、散打、长兵、短兵等技击比赛,从而稳步推广,扩大影响,使武术实用技击格斗术跨向国际体坛,作为代表中国传统民族风格的独特项目向奥运会等国际大赛顽强挺进。
在中国武术走向未来的进程中,我们需要扎扎实实的理论研究,尤其是对武术技击的基础理论研究。可以说,未来对武术的美学研究中,武术的技击之美,将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重要的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