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囚大兴府公厅书事①
寒泉汲露井②,冰盘荐丹果③。昼永榴火繁④,风微筠粉堕⑤。虽欣景清丽,复厌事丛琐⑥。阶庭列群吏,敲朴狴犴伙⑦。折狱乏才辩⑧,伤民困袒裸⑨。初余居田亩,铫鎛每亲荷⑩。幽赏偕夙昔⑪,文字当宴坐⑰。讽咏弄毫素⑬,射猎削箭笴⑭。江介观海涛⑮,河外陟嵩嶞⑯。访隐同壶觞⑰,问道办介羸⑱。今也行作吏,冠带苦包裹⑲。翘首望南云,归心逐东⑳舸。
①录囚:讯视记录囚犯的罪状。大兴府:金代中都,于贞元二年(1154年)更府名为大兴,治所今属北京市。这首诗通过诗人对公厅判案的所见所感,揭露了当时官吏们的愚笨和残暴,表现了诗人对官场生活的厌恶和不愿同流合污、为虎作伥的正直品格。
②寒泉:清凉的泉水。汲(jí及):从井里取水。露井:没有加盖的水井。
③冰盘:即玉盘,色白洁净的盘子。荐:盛。丹果:红色的水果,如荔枝、樱桃之类。
④昼永:漫长的白天。榴火:指石榴花。因它花开红艳似火,故称。
⑤筠(yún云):竹子。筠粉,竹上的花粉。
⑥从琐:众多,繁杂。
⑦敲朴:指刑具。短杖为敲,长杖为朴。狴犴(bì àn币岸):监狱。
⑧折狱:判案。乏才辩:缺少精明干练的人才。
⑨袒裸:赤身露体。这句说用酷刑残害百姓。
⑩铫(yáo姚):大锄。鎛(bó勃):锄草的农具。荷:杠。这两句说自己从前在家闲居时,常常亲自下地干活。
⑪幽赏:静心玩赏。夙昔:往日。
⑫宴坐:闲坐。以上两句说,从前田居的时候,常常可以尽情赏玩大自然的美丽风光,研读古代圣贤的经典。
⑬讽咏:作诗。毫素:即笔和纸。素,指白绢,古代书写工具。这句说摆弄纸笔,吟诗作赋。
⑭笴(gě各):箭杆。这句说修造弓箭去打猎。
⑮江介:江边。
⑯陟(zhì治):登山,登高。嵩:高山。嶞(duò堕):狭长或低矮的小山。嵩嶞,各种山。以上两句写游览名山大川。
⑰隐:指隐士。觞(shāng商):饮酒的器具。同壶觞,一块儿畅饮。
⑱道:指道士。办介羸;疑为“辨介羸”:即辨认有硬壳的介虫与无硬壳的羸虫。以上两句写归隐思想。
⑲冠带:指做官所穿的衣服。这句说自己不愿做官受束。
⑳东舸:东流而去的船。最末两句是写盼望辞官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