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成二首①
自爱屋南芳树林②,十朝暑雨翠沉沉③。地清讵知无栖凤④,烟合时复有鸣禽⑤。读书草堂生曙彩⑥,望野古城留夕阴⑦。莫道楚乡风物陋⑧,文章屈宋到如今⑨。
出京不寄入京书,淮水南边有旧居⑩。官比马曹过骑省⑪,文因狗监愧相如⑫。西岩仙杏终来凤⑬,东谷汤泉亦戏鱼⑭。岂是高情能放逸⑮,山中萝桂正扶疏⑯。
①这两首诗写景抒怀,各得其妙。第一首着重描写宅园林芳鸟鸣,风物闲美,地灵人杰,“自爱”之情寓于其中。第二首以直抒胸臆为主,表示自己不走旁门斜道,决心断绝官场生涯,终老故里,这种退隐之心,又归结于山林之恋,文思迭宕,饶有韵味。
②芳树林:即花木林。
③十朝:十天。沉沉:形容林木茂盛。
④地清:指芳树林清幽静谧。讵知:岂知。栖凤:栖息的凤凰。传说瑞鸟凤凰非梧桐而不栖。
⑤烟合:烟雾聚合笼罩。
⑥草堂:茅草盖的屋堂,指居处简陋;旧时文人避世隐居的住所,也多以其名。这里兼有以上两种意思。曙彩:早晨绚丽的彩霞。
⑦望野:眺望原野。以上两句是诗人写自己黎明即起,临窗读书,黄昏时分,登楼远望,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
⑧楚乡:诗人占籍河南光州,古为楚地,故称其籍为“楚乡”。风物:风光景物。陋:鄙野。
⑨屈宋:指战国时代楚国的屈原、宋玉。他们二人皆以辞赋著名,为后世所推崇,并称屈宋。最末二句意思是说,漫说我住的这块地方并非佳山秀水,可它哺育的屈原、宋玉不是文采披世、光照千古吗?这二句既是对屈宋及其作品的称赞,也是诗人的自慰、自勉。
⑩旧居:指光州石田山屋。
⑪马曹:管马的官。骑省:侍从皇帝左右的清显之职。白居易《加常侍制》:“宜加骑省之荣,不改宪台之重。”
⑫狗监:汉代掌管皇帝猎犬的官。此指杨得意。据《史记·司马相如列传》载:“蜀人杨得意为狗监,侍上。上读《子虚赋》而善之,曰:‘朕不得与此人同时哉?’得意曰:‘臣邑人司马相如自言为此赋。’上惊,乃召问相如。相如曰:‘有是。……请为天子游猎赋……赋奏,天子以为郎。’”
⑬仙杏:见前《石田山居》诗注㉞。这里借指诗人旧居的园林。
⑭汤泉:温泉。
⑮高情:高洁的情趣。放逸:放达超逸。
⑯扶疏:繁茂纷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