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真实的情欲
2025年09月26日
(二)真实的情欲
山歌的情真不只限于私情中代表忠实的真心,同时也是表达真实欲望的真心。比如《调情》两首:
娇滴滴玉人儿,我十分在意,恨不得一碗水,吞你在肚里,日日想,日日捱,终须不济。大着胆,上前亲个嘴,谢天谢地,他也不推辞。早知你不推辞也,何待今日方如此?
俊亲亲,奴爱你风情俏,动我心,遂我意,才与你相交,谁知你胆大,就是活强盗。不管好和歹,进门就搂抱着。撞见个人来,亲亲,教我怎么好。
冯梦龙点评这两首民歌“真”,认为其虽无奇思而贴近口语,“却是天地间自然之文”[15]。演唱者直视内心的真实感受,毫无害羞做作的忸怩姿态,也不口是心非地装假正经,把最率然纯粹的欲望赤裸裸地脱口而出。人的调情就如同自然界任何动物的求爱一样,直接纯朴,坦率真诚。民歌讲求实用性和高效性,民间也没有那么多礼教的束缚,所以民歌往往言必由衷、辞必达志。山歌中描写男女情爱的内容也相当直言不讳,用词摹状有时因过于直白而显得粗野俚俗,甚至是诲淫诲盗、有伤风化。在性爱的描写上充分正视人的欲望,不以道学的标准丑化人自身的天性,这其实是对人本身的尊重与欣赏。正如周作人在《猥亵论》里所言:“假道学的所以不道德的地方,因为那种反抗实在即是意志薄弱易受诱惑的证据。”[16]过于敏感的反对与极端的禁欲主义反倒落入性欲的窠臼,“猥亵”之说本就是无中生有的悖论,民歌描写性的坦荡是对“真人”的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