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理论在语言学与语文学领域的流变

一、话语理论在语言学与语文学领域的流变

“话语”概念最开始出现在语言学领域。语言学家索绪尔认为:“‘音位’这个术语含有声音动作的观念,只适用于口说的词,适用于内部形象在话语中的实现。”[25]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索绪尔所使用的“话语”概念,就是“口说的词的组合”的意思,或者换句话说,就是有声的言语行为。索绪尔在思想史中第一次不是在“谈话、对话”的意义上,而是在“实际进行的言语活动”的意义上来使用话语,这就使它实际上不再是一个日常词汇了。索绪尔的“反话语”的理论孕育了当代话语理论的种子。

在20世纪初,俄国出现了以研究“文本话语”即文学文本及文化传统的一批文学家,人们称之为“俄国形式主义”。他们强调,文学研究不应当只重视“大人物”们的作品和他们的生活,而应当注意书写本身,因为书写是文化进程的一部分,这一进程不断自我演进、自我限定,不断改变自己的基础。

雅各布逊早年创立的“莫斯科学派”是“俄国形式主义”的一个流派,而后他又参加创立“布拉格学派”,他的话语理论的研究对象即话语指的是交流中的语言。雅各布逊认为,一种语言之所以能被运用,就在于它具有三个特征:“区别特征”、“多余特征”和“诗化功能特征”。所谓“区别特征”,就是指不同的声音能够在交流中根据“范式”相互代替。所谓“多余特征”,就是指声音能够按照句法彼此连结。上述两种特征的组合使得“意义”的产生成为可能,但句子进入交流过程,还需要有另一个条件,这就是“诗化功能特征”,“诗化功能”就是指“区别特征”与“多余特征”的可逆性。

与俄国形式主义者不同,巴赫金提出一种“对话主义”的话语理论。他的“话语”概念不是指文本话语,而是具有交流功能的语言。他将“话语”区分为“日常话语”和“艺术话语”。这两种话语所使用的语言词与手法都是相同的,不同的只是功能:日常话语的功能是生活中的交流,而艺术话语的功能则是作品的作者与观赏者之间的交流。当然,二者是不能被割裂的,它们处于共同的社会生活之中,相互影响、彼此交换。

叶尔姆斯列夫将话语视为“文本”,这不同于雅各布逊所说的“交流”中的话语。在叶尔姆斯列夫看来,相对于作为系统的语言来说,作为过程的文本是派生的、第二位的。他著名的“对比替换”理论的提出,显示出叶尔姆斯列夫比雅各布逊更为明显的形式主义倾向。

美国结构主义语言学的代表人物布龙菲尔德的学生哈里斯于发表的《话语分析》中,首先提出“话语分析”(discourse analysis)这一概念,但他所说的“话语”仅限于“超句子结构”,因此,他仍然没有跳出索绪尔语言学的范围。

以17世纪笛卡尔派的语法理论作为自己的出发点的乔姆斯基以另一种方式建立了一种“话语理论”。乔姆斯基认为,语言的运用是受内在于人的抽象规则系统所控制的,并且这种抽象规则系统又是不依赖于其他认识能力的。乔姆斯基语用学的唯理论性质,使得它实际成为排斥话语分析的“话语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