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说友《成都文类序》称:“天地之秘藏,发而为名山大川;山川之秀灵,敛而为文章华藻。二者相为颉颃而光明焉也。”巴蜀大地,既有富庶的成都平原,也有清幽的青城、秀丽的峨眉、雄伟的三峡、险峻的剑门……灵毓的巴山蜀水孕育了瑰丽多姿的巴蜀文化,也滋养了一代又一代文学人才。特别是文翁化蜀、开办郡学以后,儒学广泛传播,巴蜀大地从此文风大盛,天才迭出。汉有司马相如、王褒、扬雄,唐有陈子昂、李白,都是旷世奇才。但若要论古代巴蜀文学的高峰,当在两宋。两宋巴蜀文学的繁荣,不仅体现在出现了苏轼这样的文坛领袖、艺术全才,更在于一大批出类拔萃的作家蜂拥而起,创作了丰富的文学作品。许肇鼎《宋代蜀人著作存佚录》共著录巴蜀作家1020余人,各类著作2500余部,其中诗文别集约320部。傅增湘编《宋代蜀文辑存》收录约450人的2600篇作品,数量相当可观。

在宋代灿若星辰的巴蜀作家中,郑少微、杨天惠、李新三人时有“三俊”之称,作为同乡后进,他们都曾得到苏轼这位文坛巨匠的提携,郑少微是苏轼知贡举时及第的进士,杨天惠“文词有左氏西汉之风,苏轼见其古律,大称许之”,李新“早登进士第,刘泾尝荐于苏轼,命赋墨竹,口占一绝立就”。可惜的是,他们生活在北宋末期这样一个党争酷烈的时代,一生仕途不畅、久滞下僚。“三俊”存世作品颇为丰富,既表现了他们特殊的人生际遇、文学才华和思想状态,也向我们展现了那个时代巴蜀社会经济政治状况。友生杨兴涓及其夫人李延芳女士,入蜀二十余年,一直留意于巴蜀文化。近年来更是围绕“三俊”,进行了较为细致深入的研究,日积月累,终成《北宋蜀中三俊研究》一书。全书从细处入手,爬罗剔抉,对“三俊”存世作品进行辨伪和辑佚,考证“三俊”的生平事迹,分析其作品的主要内容和艺术特色。复又能从大处着眼,联系时代,以“三俊”为代表,勾勒北宋巴蜀中下层文人生存状态和文化心理,探讨宋代蜀地茶叶贸易、都江堰灌区水利设施建设与修缮等。其对四库馆臣和钱锺书评价李新的对比分析,颇有见识。

虽然杨兴涓、李延芳夫妇从结构和内容上都反复斟酌,倾注了大量心血,历经数年而成此书,但谬误在所难免,切望关心巴蜀文化、关心此书的学界贤哲不吝赐教。

房 锐

2020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