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取法乎上

一、取法乎上

朱复戡幼承家学,4岁开始研习书法,12岁师从南洋公学总理张美翊。张美翊建议朱复戡通临《石鼓文》全本,并要求其必须在临写时仔细审定释文。按张美翊所嘱,朱复戡通临石鼓全文,并对石鼓辗转流传的历史逐一考证,绝不含糊。张颐看到朱复戡所临石鼓文后,评价道:

晚近书猎碣文字者,首推吴老缶,老缶固老作家,然偶有犷悍之气,欲以此炫流俗之目也。今观静龛此册,缩其结构,笔笔清劲不懈而入于古,兰者空谷,无言自芳,见识洵高人一等哉。

张美翊对弟子所作亦感欣慰,两次致函予以赞赏:

屡展贤所摹石鼓,鸾翔凤翦,异于王虚舟、钱十兰之墨守;亦非邓完白、吴昌老之变态。今贤以容易出之,殆天授矣。

余所见石鼓文摹本,前如邓完白,近如吴昌硕。邓出秦刻石,吴参钟鼎文,皆绝作也。……朱君百行,缩摹此册,黑文者阮本,飞白者姚本。方整劲挺,纯乎不钩之钢,篆文写以飞白,尤旷古所未见,神明变化存乎?其人当于邓、吴而外,别开面目。弱冠之年,所诣至此,进境未可量也。

文辞饱含溢美之词,称其于邓石如、吴昌硕而外,别开面目,弱冠之年能有此境界,前途不可限量。

明代顾从义曾将石鼓文勒于砚侧,传为文林佳话。1923年5月,为媲美顾氏石鼓,朱复戡在张美翊的鼓励下,将石鼓文缩摹于印侧,于印面上刻白文韩愈石鼓诗句“十鼓只载数骆驼”七字(图一三四)。1962年,朱复戡复临安国氏藏宋前石鼓文拓本一通,自跋曰:

图一三二 朱复戡,《七言联》,西泠印社藏 

图一三三 朱复戡,《行草轴》,西泠印社藏

宁波范氏天一阁藏北宋拓石鼓文,著名寰宇,称海内第一孤本……嗣后此本竟成复刻。……一代大师吴缶庐书学石鼓,数十年来,别开宗派。逝后翌年,此拓始出,缶老未及一见,孜孜一生,所摹写者,乃阮氏复刻本也。顷加校对,乖误孔多,深资遗憾。其门徒辈依样葫芦,未能有所纠正,以误传误,贻害后人,岂浅鲜哉。

图一三四 朱复戡,“十鼓只载数骆驼”印及石鼓文边款

《石鼓文》早在唐代已有拓本,遗憾的是,唐代拓本今已不传,现以天一阁所藏之北宋拓本为“海内第一孤本”。然此北宋拓本于咸丰十年(1860)毁于兵燹,今已不复得见。阮元于嘉庆二年(1797)复刻“天一阁本”,并置于杭州府学。朱复戡在题跋中认为,吴昌硕书学石鼓,开宗立派,然孜孜一生所摹的石鼓为阮氏复刻本,乖误孔多,其门徒辈依样画葫芦,以误传误,深感遗憾。他汲取吴昌硕之教训,取法乎上,以安国氏北宋拓本为范本,不迷信,不盲目,治学之谨严,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