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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城,长城怎么不见了呢?”刘雨田迷惘了。
在距离嘉峪关五十公里左右的地面,长城就像会上天入地的龙一样,倏地一下就不见了。掏出指南针看看,哎呀!不知不觉,自己走的方向与地图上长城的走向南辕北辙了。漫漫戈壁上一个人影也没有,几蓬可怜巴巴的骆驼刺,斜拖在地面上的身影,孤零零地陪伴着他。看来只有按原路打道回府了。这一来,白白地多走了二三十里地。
真懊恼!原来,刚才走的这段长城,当地人叫作“假长城”,是在主体长城外面多修出去的一道边墙,而主体长城早已荡然无存。这一切在刘雨田那张普通地图上,一点也反映不出来。地图上长城的“凸”形标志,在这里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的,像一条漂亮的项链,完整无缺。因为多走了这几十里路,夜幕落下时,疲惫不堪的刘雨田没能赶到预定的投宿地点,只好傍依着长城,在腾格里沙漠上挖穴而卧了。
晴朗的夜晚,深邃的夜空上镶缀着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四野万籁俱寂,没有虫鸣,没有鸟叫,更没有人声。就连那戈壁滩上的骆驼刺,似乎也屏住呼吸。一切仿佛都在这宁静之中慢慢地消失了。他觉得自己与大地、天空和身旁的长城,融为了一体。仰望星空,白蒙蒙的银河边,几颗小星星怎么那样明亮,一眨一眨,多像女儿的眼睛!丝丝怀念,像一张感情的蛛网,不知不觉中织进了他的心田。
“爸爸,你别走,我不让你走了!……”女儿的话竟打湿了刘雨田的眼眶。妻子小宋终于让女儿写信来阻止他的行动。她知道雨田最爱小女儿。自从刘雨田向家人宣布了自己考察长城的计划后,一向融洽的家庭,响起了不和谐的声响。平素温柔、贤惠的妻子,一反常态,向他又哭又闹,甚至连班也不上了,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生怕他悄悄走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饭也吃不下,不住地抹鼻子擦眼泪。怎么办,算了吗?不,决不!刘雨田这个坚强的汉子,开始使出浑身解数,去做家人的工作。他的父亲——一位退休的老医生,首先表示了对他的支持,并转而去劝慰自己的老伴。妻子在哭闹无果后,使出了最凶的杀手锏——闹离婚!
刘雨田耐心地解释着:“咱们国家还没有一个人徒步考察过长城全程,这在我们国家旅游史上是个空白。我能力有限,别的大事干不了,趁现在身体还强壮,你就支持我把这件事做了吧。”他恳求地望着妻子。
是啊,人不能白来地球一遭。恩格斯说过,有所作为,是人的最高境界。
妻子渐渐理解自己的丈夫了。她虽然仍在时不时地落泪,但已在为他悄悄地收拾行装。的确,徒步只身考察长城,前途莫测,怎不叫亲人担心?
更令人压抑的是,外边不时向他吹来冷风。什么刘雨田“标新立异”“想出风头”,等等。面对这些,怎样去解释?又如何能解释得清呢?随大流,不出格,不知被多少人奉为人生的准则;贪图安逸,追求享乐亦不知有多少人乐此不疲。但刘雨田不管人们的闲言碎语,毅然向党委递交了徒步考察长城的申请报告,果敢地向平庸发出了挑战。
“人到中年万事休”吗?不!四十二岁的刘雨田硬是给自己确立了一个新的行动目标,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去回答世俗的偏见,奉献自己对祖国的一颗赤子之心。鲁迅说:“生活不是拼凑,而是创造。”刘雨田决心在自己生命的盛年时期,去创造,去奋斗,去展示人生的意义。
终于,他冲破重重阻力,来到长城脚下。自己的考察将增强人们对于长城的进一步了解。想到这,即使露宿戈壁,刘雨田也感到欣慰。静谧的夜幕上,星星在闪烁,他躺在大地的胸脯上,酣然入睡了……
“又吃挂面呀!”
“吃挂面怎么啦!人家还吃发了霉的馒头呢!”我白了我那位一眼。
“他那不是没办法嘛!”
“但是从人体的需要来说意义是一样的。好了,你就委屈一顿,吃挂面节省时间,吃完我还要去采访刘雨田呢!听说他从贺兰山三关口那边回来了。”
我不再和他斗嘴,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面条,一边随意翻动着一本罗哲文所著的《长城史话》。
“你吃完了再看好不好,长城也把你迷住了?”
“中华民族的象征嘛!英文把长城叫‘The Great Wall’,伟大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