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佛门未期而卒
刘勰入宫得到皇上萧衍的亲自“敕准”入佛,很快就在定林寺传开了……
刘勰在这之前已经有了行动,定林寺的人看到,几天前他自行燔鬓,表示自己入佛的决心。
刘勰的行动引起寺内轰动。定林寺内都在议论,刘勰跟了僧祐十多年不入佛,出去做了十几年的官,到了晚年为什么突然又削发为僧呢?众人不了解刘勰的遭遇,也不了解刘勰的心情。
刘勰有“难言之隐”啊!
刘勰到定林寺跟住持高僧僧祐十几年但始终没有皈依佛门,因为他的理想是“奉时骋绩”,想入世做一番事业。但世事艰难,“任栋梁”的理想谈何容易!
刘勰在太末令上“政有清绩”。但官运并不亨通,他没有得到更多的提拔,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了,官场还有什么指望呢!
刘勰的恩师僧祐过世了,他失去了这位如父如兄的长辈,京城内外、寺院上下,连一个“心心相印”的师友都没有了,白活何用!
刘勰担任昭明太子的通事舍人,受到太子“爱接”。如今太子失势,自己通事舍人、步兵校尉的职务也被解除了,物是人非,有谁再“好接”!
一连串的打击,使刘勰心灰意冷。刘勰在定林寺的禅僧房里,面对忽明忽灭的孤灯,辗转反侧,回顾自己的一生。
刘勰壮志难酬,内心愈来愈痛苦。
刘勰失望了,刘勰很孤独。
刘勰只好横下一条心,皈依佛门,了此残生。
刘勰垂垂老矣!
刘勰记起了佛家的名言:“一灯能除千年暗,一智能灭万年愚。”僧祐教导他:“一念若悟,众生是佛。”刘勰想到自己已经熟悉了佛家经典,可以轻松地达到“在佛不在,信佛不信”的地步。他想,入了佛,再不用经受官场的倾轧,达到真正的解脱。
在佛言佛。刘勰从梁武帝天监十七年起,就成为定林寺的僧人了。刘勰入佛需要改成佛名,于是,刘勰改名为“慧地”。不知这是定林寺的住持还是他自己做主改这个名字。人们想到,可能是寓意自己生长在“智慧之地”的缘故,而改名为“慧地”。后人没有看到有这方面的记载,只是猜想而已。
慧地,慧地。从此定林寺多了一个佛教徒慧地;而作为文学理论家的刘勰从此消失了。
呜呼,哀哉!这是那个时代的悲哀,刘勰由一个卓越的文艺理论家变成了一个孤独的和尚。
刘勰皈依佛门以后,闷闷不乐,因为这不是他平生所愿。他要做的是一个“摛文必在纬军国”杞梓之才的呀,他早年“梦摘彩云”是想写出闪烁艺术之美的文章耀世的呀!
刘勰始终难以排解心中的苦恼。他遁入佛门不到一年时光,就无声无息地辞世了。
刘勰静悄悄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当时也许没有人记起他,没有人为他写悼念文章,连他最为知心的昭明太子也没有为他留下一篇纪念的文字。也许有过,但今天的人们已经看不到了。
《梁书·刘勰传》的最后一句是“文集行于世”,但《南史·刘勰传》里却删去了这句话。刘勰究竟有没有“文集行于世”成了问题。《梁书》署名唐姚思廉撰,实际上是他父亲与他合撰。姚思廉的父亲叫姚察,是南朝陈代的吏部尚书,《梁书》中的第九卷、第十六卷和五十卷都属姚察撰。因为他父亲于隋大业二年(606)就去世了。姚思廉继承父志,于唐贞观年间完成《梁书》和《陈书》。而《南史》则由唐代李延寿父子所著。或许到李延寿撰写《南史》时,刘勰的文集已散佚,史家未见,故而删去。但在刘勰生前或身后有过《文集》,恐是难以否定的。只是不存了,或找不到了。
但是,今天写《刘勰传》,恐怕也不能回避这个事实。那么,刘勰的文集究竟包括哪些内容呢?从目前研究发掘的情况来看,至少包括着这些内容:
《文心雕龙》共十卷,敦煌存有唐写本,至今仍行于世。
《梁建安王造剡山石城寺石像碑铭》。今存于《会稽掇英总集》第十卷。
《灭惑论》。今存于《弘明集》第八卷。
刘勰还为定林寺的高僧写了一些碑文铭箴。计有:
定林寺释超辩碑文。有“东莞刘勰制文”的记载,今不存。
定林寺僧柔碑文。有“东莞刘勰制文”的记载,今不存。
定林寺僧祐碑文。有“东莞刘勰制文”的记载,今不存。
此外,还有一些章表、奏札。有刘勰给梁武帝的表“勰乃表言二郊宜与七庙同改”的记载,今不存。
由上可知,刘勰当年有不少著作,只是历史久远,早已亡佚。刘勰文采飞扬。这些著作散佚,应该是一个损失。否则后人写《刘勰传》的内容要丰富得多。
刘勰没有来世。他没有再生,也不会再生。但是,他从天空中摘下的彩云,仍然流光溢彩。这朵彩云蕴含着令人叹为观止的智慧,洋溢着东方文化特有的意蕴和美的光彩。
《文心雕龙》的理论高度堪同古希腊亚里士多德的《诗学》比美。
《文心雕龙》在世界文艺理论宝库中闪光,让中国和世界上的学者们玩味无穷。
《文心雕龙》像一朵彩云,至今还在寰宇上空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