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成灾饿殍遍野 求雨解厄圣心执著
第五十七回 久旱成灾饿殍遍野 求雨解厄圣心执著
诗曰:
旱魔汹汹最无情,饿殍累累心悚惊。
县令惶惶怜民苦,细雨濛濛润苍生。
话说清乾隆末年,关中一带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前后持续近三年时间。头一年秋少雨,冬无雪,春天播种时,黄土里本就少墒,人们仍然将籽种播下去,盼着老天爷下场雨,总会有点收成。播下的种子发了芽,却无力蹿长,五黄六月,土地里已干旱得没了潮湿,这些长了约半尺高的秧苗,生生被晒干,秋夏作物绝了产,颗粒无收。田里没有收成,好在人们还有点存粮,没有稠的尚有稀的充饥。
到了第二年春播时,因依旧没有秋雨冬雪,土地干燥得无法播种,人们只能将十分珍贵的种子撒在地里,再用犁翻埋,眼巴巴等着老天爷降下救命的雨来。这时候人们的存粮快吃光了,就那稀汤里的米粒,数也能数得过来。到了下半年,老天爷仍然一滴雨未降,土地已荒芜苍凉得让人心悸。持续的干旱,植被之类的绿草早已枯萎,灌木丛也已经干透,树木像是被秋风扫过一样,几近光秃的丫杈上稀稀拉拉地挑着几片卷缩的半黄叶子。从春天开始,人们满山遍野寻找可充饥的东西,野菜没得采,便刨挖草根,和着少许粮食煮食。能吃的草根挖完了,再剥树皮,将剥下的树皮晒干磨成粉末蒸煮充饥。
这期间,朝廷也曾调拨粮食赈灾,但随着后来全国大面积持续干旱,许多地方绝产,灾民数量增多,救济粮杯水车薪,远远不能满足饥民需求。于是,人们又挖回面粉一样的观音土烙饼食用。这观音土烙饼亦是结实,食得下却拉不出,不少人被活活憋死。明知吃下去会死,为了多活几天又不得不吃。起先,一家人相互用柴棍从肛门里往外抠,还能抠出些秽物,但这物什留在肠子里不顺畅下移,后来想抠却也抠不到,再后来,生生就被憋死了。
到了六七月,旱魔依然汹汹,空气干燥得划根火就能燃烧。原本宽阔的渭水河河床袒露,被毒阳烤晒得龟裂出一道道宽缝。山涧溪流早就干涸,人畜用水已极度困难。为了活命,人们只有背井离乡外出逃难。
逃难又谈何容易!一来,这场旱灾起先只关中一带,后来至整个西北,继而蔓延全国大部,逃到哪里都是一样——普遍的灾荒。二来,妻儿老小又怎么走?怎么逃?现实的严酷在于坐等只有一个死,走出去或许还有存活的希望。人们掩埋了饿死、憋死的亲人尸骨,拖儿带女,扶老携幼,走出祖祖辈辈生活的被旱魔肆虐得毫无生机的家园,踏上了毫无目的地的逃荒之路。
灾民们腹中空空,又乞讨不到食物,再加上干热酷暑,逃荒者十之四五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一时间,关中平原尸骨累累、饿殍遍野。这些被饿死的尸身,亲人无力掩埋,暴尸荒野,在酷暑中迅速腐烂。炙热的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臭味,更可怕的后果随之出现——瘟疫由此蔓延,加速了百姓大量死亡!灾荒瘟疫,无疑雪上加霜,灾民们注定在劫难逃了。
发生旱灾的第一年,千村万社的人有拜龙王的、有拜菩萨的,还有让生相属龙的童男童女拿着擀面杖满沟巷捅水道的,祈求老天爷降洒甘霖。可无论人们怎样求,也无论想什么法子,天上就是降不下雨来,即使降洒一点,也不过刚刚湿了地皮便雨停云散,丝毫缓解不了严重的旱情。
却说周至县县令姓邹名儒,满腹经纶,爱民如子,是一位开明的父母官。面对如此大旱,子民们承受的煎熬,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没得丝毫办法。起先,向朝廷申报赈灾粮款,邹儒不辞辛苦直面道台,陈言力争。为民活命他不怕冒犯上司,能多要则多要,所得粮款亦还能救济一时。后来随着干旱加重,朝廷赈灾之粮不继,他又不惜屈尊到大户人家动员捐粮接济度灾。大户人家捐完了存粮,再无计可施,无法可想,该做的能做的全都做了,现在只能眼巴巴地干等。这老天爷真是绝了,连着两年多没有下过一场像样的雨雪,着实要让这位县令遭受比灾民们更多更深的煎熬。
看着流离失所的灾民,看着一具具暴尸荒野的饿殍,邹儒心急如焚,“这样坐等下去,只怕这一层人全都要渴死、饿死!”当即唤来师爷,道:“张榜告示,邹某德薄才浅,解救不了民众灾难。谁有法子解了旱灾,救了灾民,我邹儒上书朝廷,辞去县令,推举他来坐衙门!”
邹儒许是急昏了头,将自己的德才与解救眼下的旱灾关联起来合不合适暂且不说,谁做县令那是由皇上钦定的,你可以上书辞官举荐,但乾隆批不批准那却不是小小县令所能够左右的。
县令的告示张榜后,自然是无人揭榜。这一天,邹儒又请来县里的三贤四老,言辞诚恳地将救灾的事情又叙说一遍,求贤者共谋对策。因无法让老天下雨,大家只能闷闷地坐着。
沉默了一阵子,一老者道:“县令苦心为民,我等早已体察。如此大旱,几百年不曾遇过,人力怕是无法解救。青山索娘娘历来慈悲感应,大人若能为民拜上一拜,或许这雨会降下来。”
众人齐道:“现时也只有这个办法。请大人屈尊为民祈雨。”
邹儒闻言,道:“万勿说什么屈尊,只要能救得灾,邹某赴汤蹈火亦心甘情愿。明日即上青山!”
次日一早,邹儒带领随员,离了县衙去青山祈祷。沿途没有出逃的灾民,听说县令上山祈雨,不少人亦加入随行,祈愿队伍随之庞大起来。县城距青山数十里路,因酷暑人多,行走不免缓慢,过了申时才到官村。看看时辰不早,邹儒与相随的灾民们一同在官村歇息。
官村原名观村。因娘娘从青龙村到青山修真时,在此下马歇息,观察上山的路径而得名。后来,朝廷官员朝拜青山,大多在此夜宿,养足精神次日登山。观村的名称演绎到后来就变成了官村。
当夜无话。次日巳时,县令一行来到盖顶。尽管酷热难耐,但邹儒头戴素金顶,身着五蟒四爪紫鸳鸯服,穿戴的整整齐齐进殿叩拜。
邹儒燃香焚表,将马蹄袖甩了两甩,三叩九拜礼罢,随即道:“周至县邹儒,今朝觐娘娘。汹汹旱魔,旷日持久。饥饿瘟疫,凄凄悲惨。邹某身为一县之令,虽有心济救民众,却无力减轻灾难。娘娘慈悲感应,法力无边,祈望垂恩,救万民于倒悬!”
娘娘听邹儒说罢,即将龙轿化作一支玉笔,在香案上疾书:“民遭灾厄,吾心锥刺!”
邹儒道:“娘娘悲天悯人,我等铭记在心!”
娘娘随即又写道:“万难何惧,终有雨泽。”
邹儒看了,边叩头边道:“娘娘解得旱灾,高功大德,彰昭日月,我等在盖顶立碑,千秋万代传诵!”
邹儒的感戴只是停留在“终有雨泽”的结果上,而至于“万难何惧”的含义,他没有多想也无从去想,更不晓得这四个字正是娘娘当时心境的直接抒发。
此时,娘娘叹了口气,心道:“红尘众生只知干旱,却不知根由何在,更不知救解何其艰难!”
原来,这场大面积旱灾应了劫数。既然是劫数,自是违拗不得。天庭严诏,违拗戒律者必惩!还在大旱的第二年,眼看芸芸众生遭厄,娘娘先是找渭水龙王商议如何让劫厄缓和一些,不致使众生伤了元气。
渭水龙王明白了娘娘的来意后,说了这样一段话:“娘娘慈悲,小龙感佩之至。降雨之事,说来惭愧,娘娘亦看到了,渭河之水接近断流,照此下去,吾这龙宫只怕得搬至水深的地方去,吾何尝不想早点降雨?只是小龙位卑言轻,做不得主。若四海龙君降旨,此事自亦不难。”
渭水龙王这番话,是推辞却又不是推辞,怕担责却在言语上不推责,圆润光滑,无非让娘娘明白,此事我渭水龙王想办却不能办,很是为难,若是四海龙王允准,我自然会行云播雨。娘娘听得清楚,随即告辞,怏怏而去。
娘娘十二分地为难!这其中的原因是明摆着的,要减轻众生的灾难,必会违反天条,即便找主司降雨的四海龙王,只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没有结果也得要寻找结果,找总比坐等强,或许会有希望。”娘娘揣着这样的想法,驾云向东而来,自然是找东海龙王了。之所以找东海龙王,除了关中为东海龙王司职所在,往昔亦曾为苍生引云济雨打过交道,还有一层,就是三霄娘娘早年修行的三仙岛即在东海,凭着数千年的交情,求东海龙王通融要方便许多。
娘娘到得龙宫前,早有蟹将入内通禀。龙王急忙出宫,道:“娘娘大驾光临,亦不先通报一声,失迎,失迎!”一边说,一边礼让娘娘进宫。
娘娘边行边道:“吾专程前来拜访,何敢劳动龙君接迎!”
进得宫内,坐定。娘娘直言道:“关中大旱,已近两载,粮田绝产,野菜不生,何止是民不聊生,现已是饿殍遍野、白骨森森。如若再不降雨,这一层人只怕是剩不得几个活口!吾今来与龙王商量,看能不能变通接济点雨水,苍生已没得活路了。”
龙王听娘娘说罢,道:“娘娘心系苍生,悲天悯人,实为可敬。然苍生之苦,应着劫数,所谓在劫者难逃。没了这苦,劫数应在谁身上?劫数未尽,降雨犯戒律,这个干系谁能担待得起?如若平时,娘娘只消言一声,吾自会照办,今次只怕是难为了。”
这个结果娘娘无数次地料想过。沉闷了一阵子,娘娘换了商量祈求的口气,凛然道:“绝苍生,只怕是绝吾教!只请龙王降雨,天条惩处吾一身承当!”
龙王道:“如若犯了天条,吾怎能脱得干系?此雨万万行不得!”话说到这个地步,已没丁点转圜余地。只听龙王又道:“现况如此,只能任由。吾劝娘娘认了吧。天意既然要降厄,这苍生自然得应劫,恻隐悲悯,大势下还是勿动的好。”
听到这里,娘娘不由怒道:“怕担罪责,尚可原宥,缺了怜悯,当是有悖道义!既然如此,再多言已无益。吾绝不信就没得法子解救,吾愿犯这天条就没个地方去犯。告辞!”说罢,也不等龙王起身,娘娘愤然离开龙宫——这就是原委。邹儒他们哪里会知道。
娘娘两次无功而返,丝毫没有气馁,纵有千难万难,决然要想法子将救命的雨降下来。
还在邹县令求拜之前,娘娘从东海回来,静心细想,不能怪两位龙王说什么,清规戒律摆在那里,冒犯了惩处极是严厉,轻则贬谪,中则销了仙籍,重则万劫不复、永不脱生,谁敢轻易冒犯?再说,自己愿冒犯、敢担责,这只是一种义,而比之于律,首先应该严守,这亦是仙家本分。想到这里,娘娘的心绪也就平和下来。
“总得要想法子解救才是!”娘娘继续寻思,“再找其他龙王已没了意义,只能求阶位更高的仙家,或许才能救得了灾。找真武大帝行不行?祖师主北方七宿,祈求济雨自亦应该,然劫数应在北方,求拜显然不妥。”娘娘即予以否定,继而又想,“求水官大帝呢?对了!”娘娘心道,“与天官、地官并驾,位列下元三品水官解厄赐谷帝君夏禹,总执雨水,润物丰谷,且民之疾苦体察深透,怜悯慈悲,或许能够担待。”
娘娘顺着这个想法,继续寻思着。“用什么理由求雨呢?”此事本就棘手,想出个由头来更费周折,娘娘换了个思路,“求雨显然不行,那么说借水呢?对,就是借水!借水而不是降雨。至少,帝君心里明白,面上说来亦好接受。”
这个“借”字一经萌发,娘娘又仔细深思下去。“为什么借水?只能是吾自个儿借。盖顶之上,王母娘娘所赐之天泉,因逢劫早已干涸,这亦是规矩,怕的是仙家动了恻隐,坏了戒律。向帝君借水,就用盖顶防火灾的说辞了。”
还未待邹儒叩完头,娘娘怀揣着这个连自己都认为极其勉强的理由,向东南向的会稽山而来。
会稽山在古越境内。娘娘驾着彩云,一路行一路追忆帝君的往事——
尧舜时期,洪水泛滥,贻害万众,夏禹受命治水,从冀州至古越国,历时八年,三过家门而不入,苦心劳身,历尽艰辛,终于治平水患,继而大会诸侯于会稽,记功封赏,不幸逝于会稽。“此种精神,需要何等毅力,当真后世楷模!难怪自秦皇以来,历代君王都要祭祀禹帝,真正是荫福万代啊!”娘娘不止对禹帝治水功绩生发出感慨,继而更对圣贤的治水方略大为赞佩,“改堵为疏,看似极普通的方法,殊不知,却蕴含了顺势而为的无限睿智。唯帝君有此英明,挥斥方遒,实实大方之家!”这样子想着,不觉远远已望见会稽山。
娘娘凌空俯视,圣山周围,群山环抱,苍翠绕合,湾湾清流蜿蜒东去,座座殿宇高低错落,各抱地势,气势宏伟,更显凝重壮观。
娘娘按落云头至牌坊前,只见两棵夏时碧绿葱茏,冬则虬枝如铁的百年盘槐傲立牌坊前,沧桑岁月,尽含在粗犷枝杈中。娘娘来不及细看,便匆匆行入午门。
卓卓勋绩,赫赫名望。帝君在神州大地备受尊崇。所谓宿禹之域、礼禹之区,这便是凡来会稽山朝拜祭祀之人,上至真龙天子,下至庶民百姓,到了牌坊前一律下马下轿,步行而入祭拜。娘娘尽管位列仙班,但到得这会稽山,便亦依礼而行,自然是对帝君十分尊崇了。
由午门至大殿,长长的通道、台阶,全用石板材铺就,中间有一拜厅,凡求拜者先在拜厅祭拜,而后进入大殿朝觐。
从午门至拜厅,通道两旁古柏夹峙,熊、野猪、三脚鳖、九尾狐、应龙等当年随帝君治水建立功德的灵兽,见娘娘步行前往,纷纷颔首致意。
进入拜厅,娘娘三叩九拜,边拜边道:“帝君,青山索姑前来觐见,先在拜厅行礼了!”
就在娘娘礼拜时,帝心忽地一动,忙唤童儿道:“速去拜厅,引青山全贞娘娘进殿!”童儿急忙出了大殿,却见娘娘正从拜厅向大殿行来。
童儿快步至娘娘前,稽首道:“来者可是全贞娘娘?”
娘娘道:“正是。”
童儿道:“请随吾来。”
随童儿行至大殿前,娘娘道:“还请入内通禀帝君!”
只听帝君纶音由殿内传出:“不用通禀,快进殿来!”
娘娘进殿,又伏地叩拜行礼。帝君道:“免礼!汝已拜过,无须再拜。”
娘娘礼毕,道:“觐见帝君,不论拜多少次都不为过!”
帝君赐坐,娘娘称谢,便在绣墩上坐下来。娘娘再看水官帝君时,只见头戴冕旒,身披双龙华衮,雍容大度,慈祥和蔼,透出无限亲和力。只听帝君道:“汝今前来,所为何事?”
娘娘道:“帝君,索姑已有些时日未觐见问安。再者,确有一事祈求帝君。”
帝君道:“何事尽管说来。”
娘娘道:“这几年应了劫数,关中一带久旱。索姑修居之青山,峰顶原有王母娘娘所赐天池亦已断源。观内信士众多,没了水源,饮食无以维持。再有,盖顶殿宇多为木质,干燥易发火灾。今番前来,祈帝君赐法水接济。”
帝君道:“关中旱灾,天池都已断源,想必黎民苍生更加难过。”
娘娘忙道:“帝君挂怀苍生,索姑感佩之至!大旱两载余,田产绝收,地无野菜,连树皮都剥个净光,又食观音土,腹胀不通,先是饿毙,后又憋死,饿殍遍野,尸骨累累。现举家逃荒,茫茫路途,何处为安身之所?因缺水少食,加之酷暑,死者不计其数。亲人亡故,无力掩埋,又暴尸荒野,瘟疫盛行,汹汹蔓延,实实惨不忍睹!”
帝君闻言,不觉动容,道:“劫厄实在太过!”
一阵子沉默后,帝君默一掐指道:“此劫还有半载余,黎民如何度过?”
娘娘道:“若再持续半年,只怕这一层人都要绝了!”
话说到这一步,帝君已然明了索姑的真正来意,道:“汝借水未必只接济青山吧?”
娘娘闻言,忙离了绣墩伏地道:“帝君!索姑今来,借法水实是为济救苍生!”
帝君极为和蔼地说道:“以汝之秉性,绝不会置万千苍生于不顾而独救青山!降雨之事,关中渭水龙王足可担当,汝何必舍近求远?起来说话。”
娘娘继续跪着道:“此事说来实是无奈!”遂将找渭水龙王与东海龙王的经过诉说一遍,接着道,“索姑无路可走、无门可投,万不得已,只能祈求帝君慈悲。若能为苍生降洒雨水,纵使犯天条,索姑一身担承!”
帝君听索姑说的如此肝胆,圣心很是赞赏,道:“难得汝有如此大爱仁心!快起来,依汝即是。”
待索姑复坐,帝君拿出一只净瓶,着童儿至禹井取来法水,道:“此井在治平水患后,大会诸侯时凿得,算得上是吾之专门用度,化雨降洒自是不在话下,然却从未用过。汝救民旱灾,诚心难得,今就开此一例,亦用不着再去求别的仙家,为怕担责误了万千性命。至于天庭戒律,汝不用顾虑,吾自会承当。”
娘娘听罢,极为恭敬地说道:“救万民于倒悬,帝君大德永垂天地!”
帝君道:“当为之事。”说罢,拿起净瓶,倒出一滴置于中指,朝着西北方向弹出,再倒再弹,一连三次,这才将净瓶放回原处,道:“三天之雨,该是能湿透干旱,救得灾情。”
娘娘忙道:“足够,足够!”
帝君道:“此雨当在今日未时,汝尽可放心。”
娘娘离开绣墩,再次伏拜道:“索姑替苍生叩谢帝君!”
午时,邹儒一行离了盖顶,原路返回官村。邹儒强忍着干渴酷热,边行边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心想这老天爷还不知何时才能把雨降下来?这份不安,被暴热烤炙得更加难耐。待行至村前,远远看见东南方快速飘过几片云来。不一时,一团团厚云随即翻滚而至,霎时便遮住阳光,随着几声雷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降洒下来。
“下雨了,老天爷下雨了!”邹儒不禁大声叫起来。
上午求拜,晌午降雨,这索娘娘的恩威竟如此灵验!雨幕里,邹儒先是朝盖顶站着凝视,任凭久违的大雨湿透全身。随后,又在满是泥水的地上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雷雨过后,天并未放晴,濛濛细雨一连下了三天。
不说邹儒感恩,却说这几年,陕西境内发生了一场持续数年的匪患。贼寇所经之地,见人杀人,见房烧房,不留一个活口,不留半间房舍,十室九空,惨绝人寰。这些贼寇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又极为剽悍骁勇,朝廷派兵连年围剿,却又接连失利。贼寇愈加猖獗,一发不可收拾。这一天,当贼寇进入周至、扶风两地时,早已惊动了娘娘、关帝与大王,功法显扬处,这才阻遏得贼寇折回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