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爱无疆昭彰海宇 慈心永恒巡安台岛

第七十六回 大爱无疆昭彰海宇 慈心永恒巡安台岛

诗曰:

威灵昭昭感世人,诚心恳恳酬神恩。

分灵座座遍寰宇,功德煌煌伴星辰。

话说沿海一带有商贾渔民为经营生计,很早以前即移居海外。这些人举家迁徙,自然不会忘记庇佑他们的随世感应之神——妈祖,将其金身移请异国他乡敬奉。随着妈祖的灵应感召,异邦之人亦随之敬拜。以至,海外分灵遍布,大德昭彰寰宇。

却说菲律宾国四面环海,描东岸市达社仙俞谢临近拜斯毕河,海河连通,当地渔民顺河出海捕捞营生。这一天,有一叫范马的渔民,正顺流出海时,忽见迎面漂来一尊神像。“这神像怎的能逆流而上?”范马一边心里嘀咕,一边即从水中捞起神像。

范马捞起的是一尊女性神像,高约一尺,雕刻精细,小巧玲珑,显然是居家供奉的家堂神。范马又想,只怕是移居到此地的外国人中途遗失的,自己从未看到过这样的神像。

范马猜得不错,这是一尊华人家庭供奉的神像。

闽地漳州有一林文瑞的渔民,祖辈海上捕捞,又善经营,这船愈换愈大,渔场愈捞愈远,因菲律宾人口稀少,渔业丰产,后来便举家迁徙而来。

林文瑞敬奉妈祖,家中早设有神龛,用上好精致木材塑了像,早晚香火不断。现举家迁徙,自然要将妈祖神像请了同行。

谁知船行途中,突遇飓风,瞬间浪峰如山,将船只颠上簸下,早已无法航行。林文瑞跪在后舱,对着妈祖像,凄哀声声,祷告连连,却不见风力有丝毫减弱,反而浪涌更急。突然,那尊临时安奉在船上的神像被大浪荡得飞了起来,竟蹦落出舱门跌入海里。

林文瑞扯了嗓子,大叫:“老天爷,这可咋办啊!”

随着嘶喊声,亦随着妈祖塑像跌落海中,顷刻,飓风骤息,巨浪停止,船体随即不再颠簸。

林文瑞爬起来,走到船舷寻找跌落海中的神像,哪里还能寻得?林文瑞又跪伏船板,叩头道:“待到菲律宾,重塑金身供奉。”祷罢,与船工重新扬帆,却也安吉顺利。范马捞神像之处岸边恰是林文瑞先已选择的新居。

却说还在很早以前,随着华人移居海外,天后曾对海、潮两班道:“我神州之民,移居异国他乡将渐次增多。这些人众信吾敬吾,必会在海外建设分灵。凡人有所求,必要有所应,无须分中华异邦,统为普救众生。”天后说得再明白不过——凡有人类之地,不分肤色种族,有求者必要应之。

尚书谨记天后旨谕,已助移居海外的华人,在当地建起座座分灵。今日尚书眼见法像从林文瑞的船上跌落海中,在平息风浪后,即施法将其漂至拜斯毕河,这才有了范马打捞的事来。

范马捧了神像回到达社镇,镇上的人纷纷前来观看。人群中有个叫张诚的人,前些年移居菲律宾,本是一位虔诚信士,今看见神像,一股暖流迅即传遍全身,就地跪伏磕了头,这才对众人叙说此像是何尊神,又如何灵验。众人听后,啧啧称奇。随后,张诚又与众人商议,将神像送至当地一位孀居数年、颇有威望的前官员夫人的家中临时安奉。

却说这张诚今日乍见神像,既惊异又倍感亲切,在安奉妥当后,便找来一只牛角,打磨出一对筶杯,凡镇上的人有事求拜,张诚便以筶杯卜断,竟灵应无比。至此,全镇的人都知道从海上漂来了一位大清国女神。

达社镇靠山临海,原住民凿井饮水,尽是斥卤之泉,既苦又涩,祖祖辈辈靠这盐分极高的井水过日子。这天,当地一居民道:“我等吃水,苦涩难咽,妈祖如此显应,何不赐予我等甘泉?”

张诚两难,又不得不问。当两片筶杯落案时,竟然呈现一阴一阳——自然是圣意允准的上上吉卦。

筶杯卜问赐甘泉,但怎样赐予,却再没有问出结果来。人们便带着疑惑亦带着希望离去。

过了两天,原本乱石交错并无滴水的山坡上,突然涌出碗口大的一股清流来,人们惊奇之余,忙又掬了水品尝,竟甘甜无比。妈祖的灵应,让菲律宾达社镇的原住民感佩不已。自此以后,镇上民众便与张诚等一起敬奉,那份虔诚丝毫不逊于华人信士。

却说张诚家有一邻居颇有资财,但却为人奸猾、气量狭小,与张诚经常为些琐事吵闹不休,彼此积怨越来越深。这天邻居又与张诚吵闹,吵到后来双方竟动起粗来。张诚不到四十岁,身强力壮,抡起拳头早将邻居打得鼻青脸肿,在众人劝说下这才住了手。哪知当晚劫匪光顾邻居家,杀了夫妻二人,掠了钱财而去。

次日,邻居的父亲到西班牙治下的官府报案,状告张诚心怀私愤,杀人掠财。官府的人拘来张诚查问究竟,张诚道:“两家有些怨愤,原先只是争吵,昨日动了手脚,却没有杀人掠财。”

官府的人不信,再问,张诚道:“杀人掠财,得有人证物证,切莫信口乱说。我敬奉妈祖,若是杀了人,妈祖也容不得我。”

官府的人哪里肯信,随即严刑拷打,又是灌辣椒水,又是手指插竹签,又是拔牙拔指甲,酷刑之下,张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最终屈打成招,被判处极刑——三日后闹市问斩。

这天夜里,体无完肤的张诚躺在死囚牢里,周身钻心的疼痛使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一遍遍想着三日后问斩,白白丢了性命,含冤无处诉,有屈无法申,只怕妈祖也搭救不了!

当他又一次昏迷后,魂魄刚飘出牢房,却见尚书凌空站立,张诚边跪拜边哭泣道:“尚书救我!弟子三日后斩头,实在冤枉啊!”

只听尚书道:“妈祖知汝冤屈,亦知汝虔诚,让吾前来救汝。”

张诚泣不成声,一个劲地直叩头。

“汝务必嘱咐收尸之人切记,行刑后,不得片刻延误,即将汝收殓运回家。”说罢,尚书即驾云离去。

三日后,张诚在刑场对哭得死去活来的妻子道:“莫哭,你可要听清了,我被斩后,务要即刻将尸首运回家去。切记,切记!”

刽子手一刀斩下,随着一股疾风刮过,张诚的头颅落地——却没有流出血。监斩官、刽子手与围观民众大惊失色,草草收场。

看官!你道尚书为何嘱咐张诚在被斩后,务要让收尸的人将尸首即刻运回家去?又为何张诚被砍头时未流出血?原来,尚书在刽子手行刑时,即已闭了张诚的气息,又施障眼法,刽子手的那一刀并未砍在张诚的颈项上,又因为张诚的气息不能闭得过久,须得即刻运回,使其尽快复活。

西班牙人信奉天主教,达社镇早建有教堂。几天后,当死而复生的张诚来到教堂门口,人们以为遇见了冤魂纷纷走避,有胆大的问上一句:“是人是鬼?”

“人。”

“何以生还?又到此做什么?”

“妈祖拯救了我。依妈祖旨意,那尊像不宜安奉他人家中,今来找神甫商量,将神像请至教堂。”众人听后,都觉得不可思议——那明明砍落尘埃的头颅,怎又端端正正地安放在了颈项上了呢?

神甫得知张诚的来意,连忙道:“我西班牙人信奉天主,你大清国人敬奉妈祖,普救众生,同为一理。况且妈祖如此灵应,确实前所未见,自当安奉在此。”

得了神甫允诺,张诚便着手置办神台、香案。

却说这天早上,孀居的官员夫人准备上香时,却见神龛里的神像不见了。大惊之下,即找来众人,正在言说时,那尊神像忽又回到了原处。这样的境况一连数天,早轰动了全镇的人。人们惊异,却又不明白原因,便商定包括神甫在内,轮流日夜守护在神龛前,定要探明究竟。哪知到了半夜,在众目睽睽之下,神像忽又不见了。在场的人隐隐听见一声音传来:“妈祖金身要回到打捞起来的地方去!”

众人惊诧。张诚忙拿了筶杯卜问,正是妈祖的旨意。

次日,人们捧了神像,由范马驾船来到仙俞谢,却正巧遇见林文瑞在河岸边张望。

这林文瑞自从海上失了妈祖金身,原本想重塑一尊供奉,却总觉得神像会跟随而来,因而在到仙俞谢的大半年里,每天涨潮即到岸边查看。当看到张诚、神甫等人捧奉的神像时,林文瑞激动得热泪盈眶,忙趴在地上叩了头,这才问起缘由来。

问清了缘由,林文瑞感叹一番,即与张诚等在岸边选址,筹划建庙的事。只听神甫道:“庙建成前,神像仍在教堂安奉,尊下以为如何?”

林文瑞道:“愿意,愿意,就依神甫所说在教堂安奉。”

待庙堂建成,林文瑞又觉得,原先的神像太小,与宽大庙堂不相协调,便又请圣旨,购得上等木材,重塑了一尊五尺高的神像安奉在庙内。

神甫找到林文瑞,奉还了小神像,道:“妈祖灵应,镇上很多人信服,能否将金身在达社教堂和仙俞谢庙堂轮流供奉,方便信众求拜?”

张诚用筶杯请旨,圣意应允。林文瑞与神甫当即约定,每礼拜六下午镇上来人将妈祖金身迎请教堂,至礼拜四下午又由仙俞谢派人请回庙堂。自此,两地轮流供奉的惯例延续至今。

不说达社教堂与仙俞谢庙堂轮流供奉妈祖金身,却说不论人仙,总逃不过劫运,所不同的只是劫运的形式各异罢了。公元一九六六年,一场席卷全国的“文化大革命”,如同海啸地震般将中国境内几乎所有妈祖庙毁坏殆尽。湄洲岛千年古观除中军殿和圣父母祠外,其余殿阁全部被拆除,原址被夷为平地。天后蒙羞,信众悲痛。

妈祖在天下信众的心中,庙宇的拆除并没有隔断人们对妈祖的信仰。“文化大革命”结束后,岛上的信众首先想到的是尽快将妈祖请回来,让妈祖娘娘的恩德施泽苍生,遂自发自愿筹措资金、建材,自带工具,先行恢复寝殿,并大力倡议,四处募化,信众节衣缩食,竭诚布施,开始了极其艰难的恢复重建。恢复重建的第十年,亦即妈祖升天一千年祭日,俗称“太子殿”的正殿才得以竣工。

看官且记着话头!也正是妈祖千年祭的这一年,台湾大甲镇澜宫首次组团绕道日本来祖庙朝拜。这是海峡两岸隔绝四十年后,因为妈祖,第一个到祖庙朝拜的台胞朝圣团。

事实上,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祖庙的重建复兴才进入全新的快速发展时期。不仅政府和当地信众,还有港澳台胞和海外侨胞亦相继捐资,使所需经费得以充分保障。祖庙陆续修建了钟楼、朝天阁、升天楼、圣旨门(仪门牌坊)、升天亭、山门、圣父母祠、梳妆楼、观音殿、佛殿、中军殿、五帝庙、龙凤亭、头道大牌坊、戏台以及其他附属设施。也就是说,祖庙西轴线原有殿堂全部恢复建成。

随后,祖庙又在前二十年建设的基础上,从公元一九九八年开始,依南轴线新的建筑群开工,至二○○二年建成。这期间,先后新建了天后广场及戏楼、大牌坊、钟鼓楼、顺济殿(路允迪出使琉球回朝后宋徽宗御赐的第一块庙额)、天后殿(即路允迪、李富、蒲师文、宋本、郑和、林尧俞、姚启圣、施琅八位配祀之殿)、祈福殿、灵慈殿、妈祖石雕像、妈祖碑林、祈安洞、龙凤亭、望海亭、观日亭、听涛亭,等等。前后二十余年时间,祖庙大辟宫殿,并以前所未有的壮丽辉煌,屹立于东海之滨,愈显圣光无限。重建复兴后的祖庙,厚重的历史文化与现代文明交相辉映,凸显出祖庙之“祖”的尊崇地位,湄洲岛随之成为千千万万信众的圣地,每年都有逾百万信众前来朝拜。

几乎与此同时,神州大地凡被毁坏的庙宇亦相继修复,恢复了盛隆的香火。

却说这年九月初九妈祖升天日,信众依敬献花篮、行六献礼、行放生礼等十多项仪程,组织了隆重的祭祀活动。台湾、香港、澳门地区的同胞也组团前来祭拜。其间,台湾地区信众向妈祖祈祷,恳请祖庙金身巡安台岛!而且,理由又是如此充分——台湾的妈祖都是湄洲妈祖的分灵,台湾的妈祖宫庙都是湄洲妈祖的行宫,台湾两千三百万人口中有三分之二是妈祖的虔诚信士,能到祖庙朝圣那是一生最大的幸运,但现时绝大多数信士没有机会到祖庙朝拜。若能请得祖庙金身巡游,恩泽宝岛,那是万千信士之福!不仅是台湾信众,港澳信众也同样热切期盼着。

这是前所未有的创举,这就是祖庙的地位和尊崇。

信众掷了筶杯请旨,妈祖写出这样几句话:“同宗同根,血浓于水。海峡不宽,唯待有期。”圣意再明显不过——海峡两岸同胞本为一家,距离也不远,却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留待以后成行吧。众人无奈,只得作罢。

天后的“唯待有期”,却是悠悠十年。这年春节还未过罢,妈祖金身终于应邀赴台巡游。这一天,妈祖率尚书,海、潮两班众仙在炮声中起驾,搭机经第三地抵达台岛。此次祖庙金身在台巡安一百零二天,行程万余里,巡游十九个县市,驻跸三十五座宫庙,受到上千万信士的狂热迎拜。金身出巡时,八名信士抬轿,前有身着白袍白帽的数十名童男少女捧香,后有仪仗队跟随,巡游队伍见头不见尾。沿途张灯结彩,鼓乐喧天,炮声震耳,彩旗漫舞。每至一城,全城沸腾,万人空巷,往往是十里长街拜迎妈祖,千万信士争仰慈容,轰动了整座台岛。台湾党派林立,政争纷乱。在祖庙金身巡安期间,当地媒体叹服,从来没有一项活动能吸引这么多人,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将不同派别的政治人物聚在一起——只有妈祖做到了。而跟随妈祖巡安的尚书,于此中却另有一番感悟。

又过五年,妈祖金身巡游金门岛。起驾前,金门已数月干旱。天后问东海龙王道:“金、厦一带,为何久不降雨?”

东海龙王道:“禀天后,当逢少雨。”“当逢”自然是指天意如此,龙王说得很含蓄。

天后道:“吾既巡安,信众少不得祈祷。祈而无雨,何谓安?”话里已含了不容置疑的语气。

龙王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应一声“明白”。至于天庭的戒律和灵官们的察查,龙王心想,只有留待以后再说了,紧要的是天后巡安要圆满。

妈祖金身抵达时,金门岛虽比不上台岛人山人海,但全岛三万余人悉数迎拜,真正是全民欣谒慈容,万户恭迎圣驾。一如妈祖所料,金门岛信众恳切祈求妈祖显灵,普降甘霖,解了时下的旱情。次日,随着一场透雨,妈祖的灵应再次让民众感佩不已。

尚书陈文龙看在眼里,心里已在筹划另一件事。

在此之后,一直到圣诞一千零五十周年的前一年,祖庙金身先后巡安了世界上第一个以妈祖命名的城市澳门(妈阁)和兴化,并数次巡安湄洲全岛。

在千年来第一次巡安兴化时,时值初冬,金身刚刚起驾,只见一道彩虹从祖庙横跨对岸贤良港,成群海龟在海面上向妈祖朝拜。巡安期间,兴化湾数十万人十里香案迎圣驾,万方信众仰慈容,极是隆重壮观。民之虔诚,感天动地。

尚书筹划之事已然成熟,单等信众应灵。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