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寇施行皇民策 天后存延民族魂
第六十四回 日寇施行皇民策 天后存延民族魂
诗曰:
甲午国殇恨断肠,割岛赔地裂土疆。
天后力阻皇民策,大汉之魂永不亡。
话说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日本发动清日甲午战争。翌年,清军战败,被迫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将台湾割让日本,由其殖民五十年。消息传来,举国同愤,台湾全省民众更是悲愤,哭声震天,鸣锣罢市。这哭声,是被母亲遗弃的悲伤;这锣声,有如被推上断头台行刑时的绝哀。腐朽无能的朝廷,给台湾同胞留下了至今都无法愈合的伤痛。
在台湾民众的心里,台湾被割让,意味着祖祖辈辈生活在岛上的他们,朝廷从此不再关顾,此时留剩的唯一信念就是妈祖——妈祖还在,必会护佑他们!
一些有血性的台湾民众,不甘沉沦,他们在日寇接管台湾后组织义军奋起抵抗,谱写了一曲曲气壮山河的悲歌。
天后此时的处境极其为难。因为圣心明白,清廷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外夷入侵,万千无辜遭殃,腐朽透顶的清廷以及治下的军队,助都无法助——神助必得要借人势、国势,清廷哪还有什么势!这一日,天后对尚书等道:“倭寇得胜,割岛赔偿,清廷气数已尽。岛上民众无畏牺牲,继续抗争,彰显的是气节大义,吾等当尽力襄助,不可让倭贼灭了种、断了根!”
妈祖所说的种与根,自然是指汉民族之种和汉文化之根。
情势十分的严酷。清廷自割台之日,便撤了军队,并且诏令不论军民,日本人接管台湾,一律不得抵抗。台湾民众怀着强烈的悲愤和民族大义,纷纷自发组成义军抗击倭寇,尽管其间屡屡得天后相助,但这些义军都是临时组织起来的普通民众,装备既差,又未经正规操练,仅凭着一腔热血,如何能阻挡得了强寇的坚船利炮!天后十分清楚这种情势,却依然从民族存亡的角度审视这个问题。
正在这时,千里眼、顺风耳禀报:“有笔尖山义军求助!”
笔尖山地处台湾苗栗地区。两天前,一支数千人的义军,在笔尖山设防抗击倭寇。日军除了陆地上的一个师团分三路进攻外,还配备“吉野”“迷浪”两舰在海上火炮支援。
两天来,日军三面炮火,已将笔尖山翻犁了一遍,山顶上弥漫着浓浓的硝烟、血腥和树木燃烧的混合味,日无光辉,山河变色,境况极是惨烈。面对日军的疯狂进攻,义军伤亡越来越大。在既无援军,又无补给的情况下,义军首领跪伏在地,边叩头边默默向天后祷告。
随着祷告,呼啸而至的炮弹落地后,多数却不再炸裂。只听首领喊道:“妈祖显灵了!”众义军听得喊声,齐跪沟壕叩拜。
此时,日军凭借数倍于义军的绝对优势兵力,随即发动总攻。就在义军防线被一道道攻破,日军快要攻上山顶时,忽见天空一面天后大旗舞动,钲鼓响彻云霄,白马将军与黄蜂兵帅乘势凌空掩杀。“天兵来助了!”义军知天后佑助,边呼喊边跃身冲杀。那日本兵何曾见过如此阵势,仓皇退逃而去,义军重新夺回失守的防线。鏖战至第三日,装备精良且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日军,竟无法攻克笔尖山。这天晚上,天后对沉睡的义军首领道:“血性气节,惊泣鬼神。日据半百载,复兴有时日。现时,避其锋芒,留存火种。汝好自为之。”
义军首领天亮前即行撤退。
自割让后,宝岛被日寇殖民五十年,台湾民众在天后的感召下,以各种形式不断抗争了五十年。
在天后看来,比之疆土割裂更可怕的,是日寇占据台岛后全力推行的皇民化。日本天皇是国家的象征,是大和民族不死之天神,效忠天皇烙印在日本每个臣民灵魂深处。占领者自然明白,要想统治台湾,必须将大清国人对他们皇帝的效忠转变为对天皇的效忠——既然是日本治下,自然要做天皇的顺民,效忠天皇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从长远来看,也是更深一层,就是既然清廷战败,将台湾割让日本,那么,不管条约里怎样规定,台湾已成日本国的了,届满后不还,又能奈我何?因而,又存着长期霸占的企图。强盗逻辑支配下的强盗行径,永远都无法理喻。在他们看来,不论现时统治还是将来长期霸占,首先要对汉文化进行革除,才能谈得上对天皇效忠,才能达到长治久安。尤其,台湾绝大多数民众信奉妈祖,这种信奉渗透在血液里,植根于骨髓中,比之义军的抵抗更难对付——推行皇民化,妈祖是最大障碍。换言之,效忠天皇,绝不能允许妈祖存在。因此,日本首任台湾总督桦山资纪下令,全岛不得敬奉妈祖,所有妈祖庙尽行取缔拆除。同时,强迫民众每日早晚对天皇画像祝拜,代替人们对妈祖的祷拜。
“包藏祸心!”天后对海、潮两班众仙道,“明摆着,倭贼要从根本上断绝汉民族文化血脉,等同灭绝汉民族之魂!”
尚书道:“倭寇何其歹毒!”
天后道:“岂能让倭贼之狼子野心得逞!”
日寇占领者首先在台南地区组织拆像毁庙。他们将嘉义市妈祖神像拆除后,集中堆放在一仓库前的空地上,浇了油准备焚烧。日本兵刚待点火,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飞沙走石,吹刮得睁不开眼睛。围观的台民大呼道:“妈祖显灵了,妈祖显灵了!”监督焚烧的日本官员大惊失色,焚烧神像的事不得不停了下来。
又过几日,另一叫川岛的日本官员贼心不死,又带些士兵前来焚烧。不料油还未泼完,复如前番,雷电轰鸣,狂风呼啸,川岛这才知妈祖真会显灵,慌忙带了士兵离去。
几乎是在台南地区毁庙焚像的同时,台湾香火最旺、地处闹市中心的北港朝天宫,日本官员借口其影响市区发展和妨碍交通,公告民众,限三日内拆除,逾期将强制拆毁。
北港民众祖祖辈辈沐浴妈祖大恩,妈祖是他们的生命依靠,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哪能让倭寇拆毁庙堂?!人们群情激愤,罢工罢市,男女老幼齐上街头游行抗议。
日本驻北港最高官员龟田一郎,阴险狡猾,善施计谋,事先料得民众会有抗争,早已备有应对计策。当日,即让游行的市民选派代表到北港府谈判。
龟田在说明拆毁朝天宫的理由后,市民代表据理力争:“什么影响发展和交通,我等祖祖辈辈敬奉妈祖,妈祖护佑得家家平安、事事顺遂。你日本人来了说拆就拆,真正岂有此理,绝不答应!”
龟田狡黠地笑笑,道:“你等说你们敬奉的妈祖会显灵,这样吧,今日就将庙内塑像全部搬移到香案底下,关闭庙门,贴上封条,我们共同在庙外看守。三日后若神像全回到原位,庙即不拆除;若是回不到原位,那就不得再阻挠!”
众人听后,明知是歪理,却一时驳斥不得——妈祖既然能显灵,几尊塑像当然会自动回到原位;若回不到原位,那么妈祖显灵就是虚幻的。这正是龟田一郎比其他日本官员更阴险狠毒之处——拆庙要拆得让人服帖,断根要断得有事实依据。
众人无奈,只得到天后宫对妈祖像叩头祷告:“倭贼开出条件,我等又驳他不得。有心护庙,却无良法……”还未祷罢,早有日本兵一哄而上,将神像一一搬至香案底,蛮横推搡众人出殿,上了门锁,贴了封条,又在庙院大门上锁加封,日夜监视起来。
却说北港市内有一姓林名锦的人,年近四十,仍是单身。这林锦天性嗜赌,父母在世时,尚能约束,待到父母过世,一发不可收拾,万贯家财早被赌个精光。家财赌尽,林锦并不收手,又四处借债,拿来再赌,到后来,债台高筑,不得不将房屋抵了赌债,弄得身无分文,无家可归,整日里四处游荡,靠行乞度日,晚上便在城里找个旮旯角卧睡。
这天夜里,睡梦中的林锦看见妈祖凌空站立,对他道:“家道中落,终了连栖身之所亦没剩,一个赌字了得!”
林锦十分惊慌,急忙爬起身叩头。
“汝祖上勤劳,本有厚实家业,却让不肖子败个精光。若不痛改前非,汝之父母亦不得安生。”
林锦这才怯怯说道:“娘娘训诫,羞愧万分!前番猪油蒙心,日后定改邪归正,重新做人。还请娘娘指点!”
“今有一事,汝可去做,吾自会庇佑。”
“什么事?娘娘明示!”
妈祖遂将日本人拆庙的事说与林锦,最后道:“汝可进到庙内,将吾与众仙金身安放原位。”
“庙门有人监视,如何进得?”
“庙后水涵可入。”
林锦边叩头边道:“弟子这就去办!”说罢看时,妈祖早已离去。
林锦起身,在庙前庙后寻找涵洞盖,看见四周布有哨兵,就在稍远处寻得一洞,估摸了大概距离,钻入洞内,燃了烛,行至天后宫后院,掀开顶盖,蹑手蹑脚来到宫门,却见门上挂了锁,又贴了封条,知无法进入,又至窗户前,用手试着一推,那扇窗户即被推开。林锦翻身入内,燃亮油灯,看到香案底并排放着妈祖等众神金身,叩了头,即动手搬移,却是有些沉重——数百斤重的塑像,他哪里能搬得动?
林锦又趴在地上,祷告道:“妈祖帮弟子将金身扶正!”祷罢再搬时,早已是十分沉重里去了八分,没费多大力气,便将十数尊神像搬回原位,熄了灯,复从窗户爬出,关上窗扇,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后钻入涵洞离去。
三日后,龟田一郎率了官佐,传来民众代表,开锁启封,映入眼帘的是——何止是日本人,就连民众代表也个个错愕——那些搬移香案底下的塑像真真切切回到了原位!龟田一郎不得不认输,天后宫得以保存。
经了这几件事,日本统治者看到妈祖在台湾如此灵应,又如此深得民心,遂易弦更张,由总督府下令恢复、归还被占用的庙宇,允许信众自由进香朝拜。日本人推行皇民化,终未能撼动妈祖。全岛民众,皆大欢喜,家家户户如原来那般供奉香火。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战败归还台湾为止,日本人再未动过拆庙的念头。
林锦谨记妈祖教诲,金盆洗手,从此打理生意,不几年竟然做得风生水起,家财早已超过了祖业,又娶媳生男育女,人丁大是兴旺。他感恩妈祖,至死再未沾过赌。
不说林锦金盆洗手,却说青山盖顶,这天有一哑巴来到大殿,上香叩罢头,在殿门前长跪不起。全贞娘娘看时,早已知晓缘由,不禁道:“这亦怪不得他。”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