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絮

花絮

槟榔西施

“看,槟榔西施!”有人指着窗外大声喊道。

满车的人齐刷刷地把头转向右边,只见路边一家像玻璃柜似的店铺里,一个衣着暴露的少女坐在高脚椅上,手里在摆弄着什么。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槟榔西施。

早就听说槟榔西施是台湾独有的一道风景,也看到过介绍槟榔西施的文字和图片。但是,到台湾已经好几天了,却还没有见到槟榔西施的影子。今天,在从台南去高雄的高速公路上,终于见到了槟榔西施。

槟榔西施特指那些以兜售槟榔为业的妙龄女子,她们的顾主都是过往车辆的司机。因为嚼槟榔可以提神,所以司机常常会购买槟榔。因为要吸引顾客,所以卖槟榔的女孩大都娇美而且穿极少的衣服。这中间难免做出些有伤风化的事情来,所以有人提出要取缔槟榔西施。但取缔槟榔西施谈何容易,因为在台湾槟榔已经形成一个产业链,从业者多达百万人,槟榔西施仅仅是这个链条上的一环罢了。

经导游指点,看到公路两旁有一片一片的槟榔林。槟榔树细而高,十分苗条。有一首情歌唱道:“高高的树上结槟榔,谁先爬上谁先尝。”其实,槟榔树是爬不上去的,因为一个大小伙子是会把槟榔树压断的。

此后再也没见到过槟榔西施。倒是有一次在路边的一家水果店里,看到两个小伙子正在嚼食槟榔,嘴唇和牙齿都变得黑乎乎的。再往店铺门口的地面瞅过去,一摊一摊血红的痰迹,那是嚼槟榔者的“杰作”……

关于槟榔西施的一切美丽的印象顿然消失。

邓丽君

在高雄,导游临时安排大家去参观邓丽君纪念文物馆。

邓丽君纪念文物馆坐落在爱河边,是她的哥哥在自家房子里开办的一个私人纪念馆。用作展览馆的房子共有两大间,比较陈旧,没有任何装修或粉饰,一张大桌子上摆放着邓丽君的生活用品、首饰及收藏品,几个简单的橱柜里挂着邓丽君的演出服,有的直接挂在衣架上。后院的车棚里停放着邓丽君的座驾。纪念物品倒也丰富,唯独展室让人觉得过分简陋、寒酸。墙上挂的邓丽君各个时期的照片,为这个纪念馆增添了不少灵气和活力,勾起参观者的记忆和怀念。

走出邓丽君纪念文物馆,我在想,对于这样一位闻名于世的歌唱家,当局为什么不能出面建一座纪念馆呢?

有一点让人费解:纪念馆的墙上挂着两幅毛泽东的题字,一幅是唐代诗人贾岛的著名诗句“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另一幅是《沁园春·雪》。想来邓丽君与毛泽东的题字不会有什么关联,那她的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唯一的解释可能是为了吸引大陆游客吧。即便如此,还是有些不伦不类啊!

在第二天的旅行途中,大巴上的电视屏幕一直在播放邓丽君演唱会的碟片。她清丽的形象、纯美的歌声,伴着大家一路前行。忽然想起,改革开放前,偶尔从收音机里能断断续续地听到邓丽君的演唱,这对于听惯了革命歌曲的人来说,无异于天外之音。但这可绝不能公开,因为那是“敌台”,是“靡靡之音”。

据说邓丽君最大的遗憾是未能到大陆来演唱。这也难怪,有“军中情人”之称的邓丽君,曾经是“国军”的宠儿,大陆怎么能让她来开演唱会呢?当然,现在情况不同了,邓丽君早已成为大陆同胞最喜爱的歌手之一。

鹅銮鼻

28日上午9点离开高雄后,一路往南,行车两个多小时后,在路边一个叫作太平洋海鲜合菜馆的小餐馆里用午餐。餐后,继续南行,于下午两点半到达台湾岛最南端的鹅銮鼻。

这里原来住着高山族的排湾人。因附近海中有一巨石形似船帆,排湾语把船帆叫作“鹅銮”,又因地处台湾中央山脉尽头的台地,尖端延伸到海中,形成半岛,突出如鼻,所以得了鹅銮鼻这个让外地人感觉怪怪的名字。

鹅銮鼻属于台湾垦丁风景区的一个重要景点。进入景区,满目青翠,除过高大的椰子树和一丛丛绿得发黑的灌木之外,就是像大草原一样平缓起伏的绿草地。与“大草原”相连接的是碧蓝的大海。这里被称作台湾的好望角,正南面是巴士海峡,距菲律宾600多公里;西面是台湾海峡,隔海与广东、福建遥遥相望;东面是浩渺的太平洋,一望无际。

站在这里,面向大海,极目远眺,碧波荡漾,白浪翻滚。海水由碧绿色延展为深蓝色,在远方与蓝天融为一体。

站在这里,心中不由得发出慨叹:大海啊,大海!胸怀顿觉开阔无比,一切都变得澄澈、洁净、辽远、神圣!

在距海岸不远的高地上,有一座四层高的圆形白色灯塔。灯塔周围有高高的白色围墙,围墙下是宽宽的类似于护城河的壕沟。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外国船只航行到此,经常因迷失方向而发生触礁。有一次,一只外国船只触礁沉没,船长和夫人及部分船员泅水上岸,除一名中国船员逃到高雄打狗(地名)外,其他人均被当地排湾人杀害。迫于外国列强的压力,清政府为了避免海事纠纷,于光绪八年(1882)修建了鹅銮鼻灯塔。但排湾人认为这侵占了自己的地盘,便以武力骚扰、破坏。清政府不得不派武力保护,并把灯塔修建成城堡式的,使之成为世界上罕见的以武力保卫的航海灯塔。这座曾经被称为“东亚之光”的灯塔,今天看起来依然雄伟壮观。以清朝末年的历史背景,在天涯海角,竟修建起一座“现代化”的航海设施,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但灯塔是为外国船只服务的——这座“现代化”的灯塔成了清朝积贫积弱的见证。

花莲、苏澳、野柳

呈树叶状的台湾岛,被南北走向的中央山脉分为东西两个部分。我们11月24日从台北出发,穿越台湾西部,28日到达其南端的鹅銮鼻。再从鹅銮鼻折返北上,去穿越东台湾。当晚住屏东富野大酒店。

东台湾与西台湾相比较,地域狭窄得多,人口也少,社会经济发展相对落后。但乘车游览,别有风味。一路上,左边是高山,右边是大海,车在山下行,人在海边走,山野美景与太平洋风光同时收入眼底,是何等的惬意,何等的豪爽!

透过车窗向大海的深处望去,隐约可见一块岛屿,阳光下,水雾缥缈,好像裹了一层轻纱。导游说,那就是绿岛。哦,绿岛——白色恐怖的代名词!那可是关押政治要犯的地方,记得李敖就在那里坐过牢。现在,绿岛成了游览胜地。

29日,在台东火车站、北回归线纪念碑、水倒流、石梯坪等景点参观后,经花莲去往太鲁阁,在深山峡谷中欣赏悬崖峭壁、流泉飞瀑。下午4点多,山里已是黄昏,更增加了阴冷、险峻的感觉。

从太鲁阁折回花莲,夜幕降临,导游却把我们送到了一家玉石馆,去完成购物的“必修课”。这家玉石馆除经销玉雕之外,还做大理石生意,并且在大陆开设了几家分公司。馆内陈列着好多大型玉雕,标价人民币数百万甚至上千万。老板介绍说:“都被大陆的煤老板订购了。”咋舌,无语。

11月29日晚,住花莲市蓝天丽池饭店。

提起花莲,并不陌生。前不久发生在苏花公路上的大陆游客被泥石流冲入大海的悲剧历历在目。而我们第二天的安排就是经苏澳去台北。由于苏澳公路尚未恢复通车,我们将乘火车前往苏澳,到苏澳后再换乘汽车,于是有了在台湾乘坐火车的经历。

30日早7点,在花莲车站登上了开往台北的火车。车厢虽然陈旧,但很干净。座位都是朝着前方,视野很好,可以饱览沿途风光。坐车的人不多,大家都很安静。扩音器里用四种语言报站名。除了普通话、英语、闽南话之外,还有一种熟悉的语音传来:“××车站到咧!”这不是陕西话吗?我再仔细听,到我们下车前,听到的真真切切是陕西话:“苏澳新站到咧!”那发音,那语调,那特别的“咧”,是多么的耳熟和亲切呀!这让我顿生联想:台湾有个陕西村,这一带一定住着不少陕西乡党,而台湾对少数族裔文化的保护的确做得不错啊!

从苏澳新站乘大巴于上午10点半到达台湾东北角的野柳地质公园,参观海水冲刷形成的奇形怪状的珊瑚礁石。矗立海滩的“女王头”是这里的标志性景点。中午在女皇餐厅用餐。餐厅内墙壁上挂着“欢迎大陆游客来台观光”的横幅标语。

餐后去停车场,过马路时红灯亮了,止步。看见对面停着一辆小卡车,驾驶室顶上横着一个标语牌,上面写着“钓鱼岛是我们的!”

蓦然回首,忘却了身在何处。这是在台湾时时出现在心头的感受。因为除了目光所及的繁体字之外,这里和大陆的任何一个城市或乡村都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每每触摸到衣袋里的通行证,又变得莫名的惆怅。

大陆!台湾!相隔一甲子,何时月再圆?终归要团圆!

(2011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