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文字变成声音

等待文字变成声音

心情印迹:我耐心等待文字变成声音,在这个过程中愈发懂得等待的意义

身份印迹:2018级艺术硕士研究生

记录者:谭蕾

我在有些昏暗的灯下,只做一件事:等待。

等待文字变成声音,等待声音融入电影,等待电影走向盲人,等待盲人开心的笑脸走向我。

在此之前,我不清楚等待的意义,所以我困惑,我思考。

千百年来,哲学家们常常思索“我是谁?”这个问题。

而加入“光明影院”以后,我一直在自问“我究竟在做什么?”

我知道,我在做对的事。

但我不知道,我的付出会以怎样的方式传达给视障群体,他们又会以怎样的心情去倾听我的作品,我的作品真的能让他们感到幸福吗?在前期接近半年的工作中,我很难将它和公益直接联系起来,单纯和文字、音轨打交道,仿佛人也变得麻木了,忘却了工作的本质。

直到2019年4月14日,“光明影院”在北京国际电影节的第一次公开放映活动,作为现场志愿者的我亲眼见证了一批观众走入影院,和他们一起分享了“看见”影片的喜悦,这些问题才有了答案。

“和光同尘,黑暗共生,每个你都是多么独一无二……”影片放映前,我在放映间里播放暖场音乐,放映间位于影厅的后上方,隔着玻璃就能清楚地看到场下的所有观众。不同于大多数安静稳重的成年视障人士,一个扎着小辫的小姑娘直直地闯进我的视野,她跟着音乐节奏来回晃着自己的小脑袋。每次切歌,她都会笑着蹦起来,然后被坐在一旁的妈妈温柔地拉着坐下,继续跟着音乐摇头晃脑。环顾之后我才发现,在影院随歌而舞的观众,还有很多,他们仰头灿烂微笑、开怀交谈,伴着鼓点晃动身体,跟随节奏轻轻哼唱……一时间我竟有些鼻酸,他们都是多么好的人啊,是光听到音乐都会满足的,为琐碎幸福而欢呼的温暖的人啊。生命虽然剥夺了他们看见的权利,但始终无法掠走他们感知幸福的权利。

影片开始放映后,我一直在观察观众席的反应,看着他们跟随电影角色的情绪起伏或哄笑,或哀叹,心里无比满足。当天放映反响非常热烈,结束时影院中掌声雷动。我在掌声中和其他志愿者站立起来,激动得难以自抑。那一刻,“光明影院”不再仅仅是文字和音轨的交错,而是人与人之间光的连接。我们的微弱力量,正在成为点亮他们灰色世界的微光。

2019年即将告别,2020正在路上。我们下一个十年再见。但我会永远在这里,在自己能力所及之处,为理想中的社会保持一点难得的无畏与牺牲,保持时间与热情的持续付出,一遍一遍删删改改,等待文字慢慢变成音轨,等待历经无数个日夜后最终完美蜕变的作品。

我想,“光明影院”会走得更远更高,视障观众会在将来随意走进影院和我们一同共赏影片。为此,现在及将来,我相信,会有更多的志愿者投身到这份事业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