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的世界交流为人类历史整体化做了准备
从古代到中世纪,虽然未完成人类历史从分散到整体的进程,但是却为此做好了前期的准备。中世纪的世界已经形成多种文明类型,除美洲、大洋洲及南部非洲之外,整个欧亚大陆彼此之间通过陆路与海上的“丝绸之路”基本上实现了沟通交流,形成了三大文明区,即:信奉基督的西方文明区、信奉儒学与佛学的东方文明区以及横跨欧亚非三洲的伊斯兰—阿拉伯文明区。三大文明区的形成与相互交流,为世界整体化做了准备。
中世纪的东方文明发展领先于西方,就中国而论,唐、宋、元、明、清都是统一的大国,国家组织严密,社会生活有序;而在西方,自西罗马帝国灭亡之后,整个欧洲就处于混乱的状态。在经济上,中国有发达的集约化农业,而西方的农业仍然停留在农牧混合的粗放状态。从唐朝到明朝,中国粮食亩产都有300余斤,而西欧的粮食亩产才100余斤,甚至到了16世纪英国粮食亩产才为59公斤。中国早在商代即已知用铁,11世纪末冶铁的产量每年高达15万吨,而欧洲到17世纪才达到这一水平。春秋战国时期,中国纺织业已有手摇纺车,而西欧13—14世纪才出现手摇纺车,比中国晚了约1600年。中国古代中世纪时,劳动人民即已在江河上、在峡谷间建造出无数桥梁(包括梁桥、拱桥和索桥三大类),许多建造技术属世界首创。中国佛教雕塑、壁画等建筑艺术的突出成果是古塔和石窟。著名的佛塔有:嵩岳寺塔(登封,523年建)、神通寺四门塔(济南,611年建)、大雁塔(西安,652年建)、开元寺塔(河北定州寺,1001年建)、佑国寺塔(开封铁塔,1049年建)等。著名的石窟有:敦煌莫高窟、云冈石窟、龙门石窟、麦积山石窟等。这些佛教艺术大量吸收了印度等外来艺术的有益成分,故远超同时期西欧建筑艺术的水平。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发现并使用漆料和漆器的国家。商代和西周时,人们已经开始用漆料涂饰器具,给器具防腐;隋唐时,漆器制造艺术开始传至日本等国;明清时,中国漆器种类扩大并远销世界各地。中国素有“瓷器之国”的美誉。隋唐时期瓷器生产繁荣,元明清时期向多种彩瓷方向发展,遂成为珍贵的艺术品。瓷器的出口超过了丝绸,“丝绸之路”转变为“瓷丝之路”。中国四大发明——造纸术、印刷术、火药、指南针的西传,加速了阿拉伯世界及欧洲的发展。12世纪,中国火药、火器的制造技术已在中亚应用。14世纪,阿拉伯人把火药和火炮的使用方法经过西班牙传到了欧洲。12世纪时,中国发明的指南针已应用在航海中。中国明初的造船技术和航海远超威尼斯、热那亚及阿拉伯诸国,在世界上是领先的。郑和下西洋(1405—1433)规模之大,技术之高,航路之远,使命之高尚,是前所未有的。他的大宝船长约44丈(约140米)、宽约18丈(约57米),载重量千吨以上。郑和的船队遍访亚非30余国,驰名世界,比迪亚士、哥伦布、达·伽马等开辟新航路要早半个世纪。哥伦布1492年驶往美洲的“圣玛利亚号船”只有17米长、6米宽。总之,14世纪明朝建国之初的中国是世界上经济、文化和科学最发达的国家。当时,世界上重要的发明和科学成就约300项,其中出自中国的约有175项,占57%以上。
中世纪时,虽然中国同个别外国封建统治者之间有过军事冲突,但人民之间的友好往来,始终是中国同其他国家之间关系的主流。中国同亚洲的朝鲜[8]、日本之间,长期有着活跃的商贸和文化联系。中国的儒学和佛教传播到朝鲜、日本,对这两个国家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日本的孝谦天皇曾号召“以唐为师”,公元630—894年,日本曾先后19次任命过遣唐使。新罗和日本来中国的留学生(僧)归国后,曾积极推行效仿中国的政治和经济改革。16世纪末,丰臣秀吉在镰仓幕府、室町幕府和织田信长之后侵略朝鲜并妄图再入侵中国,称霸亚洲,但他最后也以可耻的失败而告终。
东西方经贸文化交流的兴盛主要倚仗“丝绸之路”的大发展。海上丝绸之路虽然从东汉时期就有了,但由于南北朝时期政局的动荡而未能发展起来。中国唐朝的兴盛和阿拉伯帝国的扩张使“丝绸之路”从8世纪起有了较大的发展。海路、陆路并举逐渐演变为海路优先,形成了“海上丝绸之路”。公元714年,广州设置了中国第一个海外贸易机构——市舶司。曾任宰相的贾耽(730—805)在其所著的地理书中记有7条海路,其中重要的一条是从广州经印度到波斯湾巴格达,再回驶经也门到东北非地区;另有一条是中、韩、日之间文化与贸易交流的“东方海上丝路”,即从山东半岛“极海之处”的登州、莱州通往韩、日的商贸文化交流通道。[9]
宋元时期“海上丝绸之路”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泉州、杭州、广州都建有市舶司,它们成为当时世界上最繁华的城市。海上航线遍及东南亚、南亚等地,特别是波斯湾向非洲的发展,经贸活动达到桑给巴尔、基尔瓦、莫桑比克的克利马内。中国的瓷器、茶叶、丝绸从沿海传到非洲内地,因此,公元1311—1320年,朱思本绘制的“舆地图”中非洲是倒三角形,比当时西方人对非洲的认识要先进的多。郑和的航行将“海上丝绸之路”发展到顶点,但由于此后明清政府面对倭寇与早期西方殖民者的侵扰实行“海禁”“锁国”的政策,导致了“丝绸之路”主导权的丧失,使西方殖民者趁机改变了“丝绸之路”的性质,并致使其终结,这是极大的历史教训。[10]
中世纪中外文化交流中的重要人物有:走访中东非洲地区的第一个中国人——唐朝的杜环,他于公元762年沿着“海上丝绸之路”回国,并著有《经行记》,记录其见闻;西方国家来华的第一人——威尼斯的马可·波罗,他于公元1275—1295年来华巡游和任职,其著《马可·波罗游记》是西方人认识中国的入门之作,影响很大;公元1328—1339年,中国旅行家汪大渊走访了亚非数十国,其著《岛夷志略》大大地扩大了中国人的世界视野;公元1346年,摩洛哥旅行家伊本·白图泰来华,其著《异境奇观:伊本·白图泰游记》不仅将中国的信息传至西班牙,而且越过大沙漠传至非洲的马里帝国;15世纪初,随郑和航行的作家马欢、费信、巩珍的游记对中国人了解世界,促进中外文化交流都做出了重大的贡献。[11]
16—17世纪,西方耶稣会传教士利玛窦、汤若望、南怀仁等来华。他们“知识传教”,介绍了当时西方的科学技术,对东西方文化的交流产生了积极的作用,与1840年后来华的传教士是有区别的。
[1]恩格斯:《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载于《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58页。
[2]列宁:《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载于《列宁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158—161页。
[3]马克思:《超额利润转化为地租》,载于《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714—715页。
[4]参见朱寰主编:《亚欧封建经济形态的比较研究》,沈阳: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年。
[5]刘明翰主编:《欧洲文艺复兴史》1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年。
[6]有关论文参见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的《世界历史》《历史研究》等刊物和朱寰:《学思录》,北京: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出版社,2008年。
[7]参见于可:《关于马丁·路德评价的几个问题——纪念马丁·路德诞生500周年》,载《世界历史》1983年第2期,《新华文摘》1984年第2期。又见于可主编:《当代基督新教》,北京:东方出版社,1993年。
[8]高句丽是中国东北地区和朝鲜半岛北部的国家,历来是中国少数民族的地方性政权。高句丽并非高丽,不能同王建(936)所建立的王氏高丽王朝相混淆。
[9]刘凤鸣:《山东半岛东方海上丝绸之路》,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年。
[10]参见张象:《论古丝绸之路对现实的启示》,《安徽史学》2018年第3期。
[11]马骏骐:《碰撞、交流:中外文化交流的轨迹和特点》,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