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刮治

四、刮治

从竹简破析出来的简条和从椠木片解出来的札条,都需“力加刮削”。武威出土的竹木简,其上下两端都是锯齐后又加磨平的,故竹木简端四方有棱角。木简的表面,特别是书写的一面,打磨光滑,棱角分明;木简的横剖面作正角的长方形。木质极佳,经久不蛀,亦少木结,纤细而坚实。在刮削平整、打磨光滑以后、书写之前,似经过一道用特殊液体涂染的手续。此事不见记载,我们所以如此推断者,一由于武威木简(尤其是《燕礼》的若干简)写字的一面光亮有色泽,不同于背面;一由于凡削改的字的墨痕往往化开晕开。削改重写的字迹,其所以化开晕开者,一则可推测为表面曾涂染液体,使其易于受墨;一则或者由于削去一薄层后的木质尚有潮气所致。后世的纸为防蠹而有染潢及雌黄治书法,前者用黄蘖(黄柏)汁染纸,后者用雌黄和胶清染纸,详《齐民要术》卷三《杂说》第三十篇。出土木简表面有光亮,似涂胶质者。

竹简的修治,比木简为繁。它要削平竹节的部分,还要经过汉简或杀青的手续。《太平御览》卷六〇六引《风俗通》曰:“刘向《别录》:杀青者,直治竹作简书之耳,新竹有汁,善折蠹,凡作简者皆于火上炙干之,陈楚之间谓之汗,汗者去其汁也。吴越曰杀,亦治也”。《后汉书·吴祐传》曰:“恢欲杀青简以写经书”,注云:“杀青者,以火炙简令汗,取其青易书,复不蠹,谓之杀青,亦谓汗简,义见刘向《别录》也”。是杀青为防蠹易书。刘向每校一书竟,辄条其篇目,录而奏之,其所奏序录(参姚振宗所辑《别录》)中往往称“皆已定以杀青简书可缮写”(《孙卿书》),“皆定以杀青书可缮写”(《战国策》),“杀青而书可缮写也”(《管子》),“皆以杀青书可缮写”(《列子》),“皆定杀而书可缮写也”(《邓析书》)。杀青书与缮写是先后二序,《太平御览》卷六〇六引《风俗通》曰:“刘向为孝成皇帝典校书籍二十余年,皆先书竹,改易刊定,可缮写者以上素也。由是言之,杀青者竹,斯为明矣”。是先写于简,然后缮写于素。上所引述见于《太平御览》的《风俗通》佚文,旧皆以为《别录》佚文,是不对的。此两段原系一节,乃应劭解释刘向《叙录》中所习用“杀青书”“可缮写”两词,故结尾以“由是言之”,证明开首所言杀青为治竹作简书之不误。

武威出土竹简,书写于竹里(即所谓笨)的一面,经久未有虫蛀伤,出土后风化劈裂,裂处暴起成丝。此可证书写以前一定经过杀青的手续。同出土木简,除少数因坠入棺侧受潮弯曲以外,十分之九以上平直不曲,则此等简亦先经风干而后上书的。

刮削以后、编联以前,可能还有一道手续。在乙本(较短而狭)的木简上,凡编绳所过之处,于其棱上刻有极小三角形的契口,用以固定绳编,使其不致脱落或上下移动。长沙杨家湾出土的七十二简,简长13.5厘米,各于其距上下端约3.6—4厘米处,亦刻有此等契口。《流沙坠简》神爵三年历谱十一简,长汉尺一尺,每简距简端、简末约7.5厘米处亦刻契口于其右侧棱上。王国维《简牍检署考》曰:“颜师古《匡谬正俗》六款缝,此语言原出魏、晋律令。《字林》作䥗、刻也。古未有纸之时,所有簿领皆用简牍,其编联之处恐有改动,故于缝上刻记之,承前以来呼为䥗缝,此即六朝以后印缝、押缝之所由出,未必为周、秦、汉初之制也”。《匡谬正俗》曰“今官曹文案于纸缝上署记,谓之款缝者,何也?答曰:此语元出魏、晋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