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幽默的治疗法

第十四章 基于幽默的治疗法

我在斯坦福大学医学院读书的时候,曾经在斯坦福大学医院的住院病房做过一阵子的志愿者,我在那里组织了一个认知治疗小组。来这个治疗小组的患者都患有最严重的焦虑、抑郁、饮食失调或强迫症。在每个治疗小组的头几次会面中,患者们经常会克制不住地哭泣起来,并告诉我他们被绝望压得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毫无价值,终日感到恐慌或沮丧。大多数人已接受治疗多年并服用多种药物,但都没有起效。

我们可以利用“每日情绪日志”,并使用在本书中学习到的方法,将患者消极的自我批评想法各个击破。

患者经常会在我们治疗的过程中表现出明显的改善,有时候,他们的症状会完全消失。在每次小组治疗结束的时候,患者们和我常常会不受控制地一起笑个几分钟。这也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快乐和最难忘的经历之一。

在给治疗师们做培训的时候也是如此。在我的工作坊里,我也会经常和我的治疗师学员们一起笑。每当大家和我一起开心大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工作坊进展还不错。笑声可以表达出很多言语无法直接表达的东西。当你在笑的时候,其实意味着你不再那么把自己当回事,你发现了一直以来困扰着你的恐惧、担忧和自我怀疑竟然如此荒谬。实际上,笑声传达了自我接纳和接受他人的信息。

有一次,我在治疗一位名叫玛丽的病人的时候,我全程都无法控制我的笑声,说起来还挺尴尬的,但是我就是停不下来,我很担心玛丽会因此觉得我这个治疗师实在太不专业了。但正是因为我无法控制住我的笑声,才让整个治疗变得更加好笑了,就很像蒙提·派森的喜剧电影[1]。我最后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得满地打滚。

到底是什么那么好笑呢?其实说起来还挺糟糕的。

在我们刚开始治疗的时候,玛丽走进我的办公室,坐下之后告诉我,她的父亲刚刚去世。

天哪!为什么精神科医生和他的病人会因为病人父亲的突然死亡而笑成一团?

读到这里,你没准会觉得我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实际上,这已经是玛丽的父亲第五次“去世”了。玛丽的母亲每次结婚的对象都是很富有的老人,那些老人往往都会在一两年内去世。所以,玛丽的妈妈就变得越来越有钱,而玛丽也有了越来越多的父亲。但玛丽自己并不喜欢这些继父们,她甚至都不怎么认识最近的三个继父。当然,玛丽非常爱她的生父,她的生父在她只有14岁的时候就因为心脏病发作去世了。玛丽今年31岁,但在过去的十年里,她真的有过很多甚至自己都不认识的“父亲”。而她最讨厌的一个“父亲”就是最近刚过世的这个。所以,当她知道这个“父亲”过世了,她觉得特别开心。毕竟死者为大,她也知道这样确实不太好,但我们还是无法克制地笑成一团。

我们一开始笑,就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我不停地告诉我自己:“天哪,你可是一个心理医生啊,你竟然因为你病人的爸爸去世了而笑成这样!”

这个想法非但没有抑制住我的情绪,反而让我更加想笑了。

这很像小时候去教堂的时候,看着周围庄严肃穆的大人们,就忍不住要发笑一样。越是这种应该保持沉默和严肃的场合,越会让我们想笑。

当玛丽看到我也在笑时,我们之间就建立了某种联系,这也让她更容易接受自己的感受。

虽然在治疗过程中,这种和病人笑成一团的时刻都是自然而然开始的,但其实我们也有三种方法可以有意地利用幽默来建立与病人之间的纽带,这三种方法分别是:害羞暴露练习法、悖论放大法和幽默想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