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资产阶级的历史性贡献
《宣言》把资产阶级及其社会制度放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进行考察,认为“现代资产阶级本身是一个长期发展过程的产物,是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一系列变革的产物”[16],是从崩溃着的封建社会内部迅速发展起来的革命力量,“在历史上曾经起过非常革命的作用”[17]。其历史贡献与本质特征主要是:
1.打破封建等级秩序和道德观念,以社会关系的“商品化”重建了道德和交往秩序。《宣言》指出,“资产阶级在它已经取得了统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田园诗般的关系都破坏了。它无情地斩断了把人们束缚于天然尊长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羁绊,它使人和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害关系,除了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联系了。它把宗教虔诚、骑士热忱、小市民伤感这些情感的神圣发作,淹没在利己主义计算的冰水中。它把人的尊严变成了交换价值,用一种没有良心的贸易自由代替了无数特许的和自力挣得的自由。”[18]不仅如此,社会关系的这种商品化趋势甚至逐渐吞噬掉生活中的所有其他内容,成为道德和交往关系中的唯一原则——“资产阶级抹去了一切向来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神圣光环。它把医生、律师、教士、诗人和学者变成了它出钱招雇的雇佣劳动者。资产阶级撕下了罩在家庭关系上的温情脉脉的面纱,把这种关系变成了纯粹的金钱关系。”[19]这样,一种建立在人的政治自由、平等基础上的新的道德和交往秩序逐步形成。
2.建立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相应的社会政治制度。资产阶级适应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及时变革旧的封建生产方式,代之以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及与之相适应的社会制度和政治制度——资产阶级的经济统治和政治统治,“现代的国家政权不过是管理整个资产阶级的共同事务的委员会罢了”[20]。
3.不断地推动生产工具和生产关系的变革。资产阶级为了获得更多利润,也为了在竞争中胜出,不得不不断采用新的生产工具,生产新的产品以占领市场。新的生产工具和生产力的发展又迫使资产阶级不断调整生产关系,进而推动整个社会关系的不断变化。正如《宣言》所说,“资产阶级除非对生产工具,从而对生产关系,从而对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进行革命,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因而,“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状况不停地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21]。这种“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正是资本主义社会比传统社会更具活力的秘密所在。正是这种“不安定和变动”,使得资本不断地借助于科学和技术实现对生产工具的革命,推动产业的不断进步,同时也实现了资本对整个社会的全面统治。
4.推动了全球化的发展和世界历史的形成。《宣言》指出,资产阶级通过开拓殖民地和世界市场,打开了落后国家封闭的大门,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这些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它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供世界各地消费。旧的、靠本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带的产品来满足的需要所替代了”[22]。“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他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的文明,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23]。《宣言》所叙述的全球化不仅是必然的,而且是丰富的:“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24]。由是,资本主义世界体系得以创造,人类的“世界历史”代替了地域性的历史。
5.以四个“从属于”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城市化和现代化进程。工业化必然推动城市化——“它创立了巨大的城市,使城市人口比农村人口大大增加起来,因而使很大一部分居民脱离了农村生活的愚昧状态。正像它使农村从属于城市一样,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25]。
6.建立了集中统一的现代民族国家。社会化大生产驱使资产阶级日甚一日地促进生产资料、财产和人口从分散到集中的转变,“由此必然产生的结果就是政治的集中”,“各自独立的、几乎只有同盟关系的、各有不同利益、不同法律、不同政府、不同关税的各个地区,现在已经结合为一个拥有统一的政府、统一的法律、统一的民族阶级利益和统一的关税的统一的民族”[26]。现代民族国家由此创立。
资产阶级在经济、政治、科技、道德等方面实现的这些变革及其所建立的资本主义的世界体系,极大地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对此,《宣言》作出了高度评价:“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过去哪一个世纪料想到在社会劳动里蕴藏有这样的生产力呢?”[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