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饱
然而,即使努力农耕,家里还是吃不饱穿不暖。当时,生产队统领了全村的生产活动,村里的土地归生产队所有。村民要想获得粮食,要每天去生产队工作,积累工分,用工分去换取粮食、稻草,半年统计一次。所谓“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三婶努力工作一天,只能拿到九分半,低于人们的平均劳动水平——一个中等劳动力一天的劳动所得为十工分。这意味着生产队分一块钱,三婶拿到手的只有九角五分钱。这样的收入看起来还过得去,但实际上生产队分钱的数目完全取决于其产量。要是遇到天灾人祸,十工分只分两三毛钱,三婶拿到的钱就更少了。更何况,三婶与丈夫还养育着三个孩子,“拉扯着三个孩子长大,(领取粮食)不超支就算好的了,超支的话,还要自己出钱买。”因为后天营养不足,体弱多病的孩子是家里的一大开支。
起初,人民公社开设大饭堂,社员可任意享用其饭菜,每天都能吃饱喝足。一年半载过后,情况却发生急剧的变化,产出的粮食无法填满人们无节制的欲望,生活的天平倒向饥饿,人们在街上只要看到能吃的都会捡回家煮。诺贝尔视生命是自然赋予的一颗宝石,但三婶的嘴中却成了一颗可随意抛弃、不值钱的顽石。
形势所迫,生产队不得不放弃了“大锅饭”,转而采取了“分米到户”的新举措,村里人的日子才勉强过得下去。勉强,意味着每家每户分配的那点粮食没有办法让一家五口吃饱,三婶家每天煮粥、煮饭、煮番薯才勉强度日。回想起当年艰难地挑着分配到的稻谷去碾磨脱壳,三婶不自觉地笑了一下,那是一种夹杂着幸福和辛酸的笑容,在每个饥饿难耐的夜晚,那一点点稻米便是生活的希望。由于国家政策较之前稍微开放了点,生产队向每家每户下发养猪证,要求每户向政府上交一定的猪肉指标,剩下的就归于自家。当时的人们都拼命地完成养猪的任务。当然,每家还能得到一小片自由地,拥有自由种植的权利,通过种植蔬菜维持生计。
作为家里的掌勺,三婶还清楚地记得,当年花生产量低,不少人只能去买猪膏、肥猪肉煎油,拌着饭吃下去。至于穿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每人凭所分配的布票可以领到两尺五的布。孩子们总期盼新年,只有在热闹的春节里,他们才有可能得到新衣裳,吃上一顿无论味道好坏都香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