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完全失望的地步

还没到完全失望的地步

与家长相处,并非易事。

李贺尤其害怕收到班级微信群的消息。父母的询问,对她来讲就像是定时监控器,不及时回复就会被认为消极怠工。有时为了预防孩子的突发情况,即便是休息时间,李贺也只会把小桌子拼在一起,在“床”上浅浅假寐。

孩子们在园内磕碰,衣裤稍微弄脏,或者不吃午饭、孩子打架,都得在家长接送孩子的时候,专门去道歉或解释。可面面俱到,却是难以做到。例如,有一个家长向园长投诉,说李贺没有关注他们家的孩子,原因是她当着其他孩子的面给小孩换脏衣服,让孩子无法融入另外一个女孩的圈子。

就在前几天,班上的一个女孩突然高温惊厥,李贺害怕孩子咬舌头,就用自己的手指伸进女孩嘴中给她咬。李贺翻到了手机保存的当时手指被咬出血的照片,“家长没有一句谢谢,还骂了我一顿。”之后她在医院打了一针破伤风,花费四百多,“这抵了我一个星期的工资。”

“第一年,刚带班,我真的精神崩溃过,动不动就想哭。”起初,李贺无数次想过逃离这种工作环境,因为在这里,得时刻克制自己的毛躁、懒惰,扛住幼儿园领导的烦琐要求,理解孩子的无理取闹、调皮顽劣,感同身受孩子父母的紧张忧虑、误会指责。

最后促使李贺留下来的理由,却十分简单。“能够作为孩子们的老师,是一种幸运,没有多少人的职业能够真的获得孩子们最纯粹的喜欢和信任。”孩子的小手会不经意地拉起你的手;想念爸爸妈妈的时候不会再哭闹,而是走进你的怀抱;看到新奇的事物,会第一时间喊你想要和你分享。“有一次,孩子们还集体喊我李妈妈,可能是这些小鬼的玩笑话哈。”当李贺说起这些日常的琐碎,她的眼神宛若双星,很亮,很亮。

“还没到完全失望的地步吧。”

最开始,李贺每个月的工资只有800元,到现在加上五险一金,每个月勉强能到2000元。而在当地公办幼儿园有编制的幼师,每个月的工资(含五险一金)能有4000多元,是李贺她们非在编幼师工资的两倍多。与编外幼师合同制的差异在于,在各种条条框框下,在编幼师还需要写学术论文、写教学课题、评比职称。在编制的问题上,李贺说道,“幼儿园的事业编制有点像围城,外面的人花钱也想进去,里面的人宁愿交违约金也想出来。”

编制虽然是铁饭碗,但这碗饭并不是谁都觉得好端。

与很多幼师不同的是,李贺并没有把过多的思虑放在考编问题上。“在编的工资待遇确实好,我二本出身,有限制,还没考虑好吧,先活在当下。”李贺坦言。